而杨键利三兄弟共同撑起的这片宅院,也成了羊家庄三年来最为兴旺的人家。
三人在夜幕的掩映下,推开半掩的院门走进去,立刻把正在吃晚饭的杨家兄弟以及亲眷全都惊动了。残光暗影下,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不速之客突然到访,而且还是羊家庄最有实力的三个人。为此院里的人一片慌乱,对于这些外来户,此举就如同敌方直接闯进了大营。
匆忙间,杨键利就被惊慌失措的亲戚喊了出来。
双方一照面,背着手的杨德才就显出咄咄逼人的气势,说声:“打扰了!”
微微一惊,也迅速镇定下来,老练地露出笑容,展示出主家的大度与宽容,并故作惊讶道:“咦,我没看错吧……德才叔,你可是稀客哎,哈哈……这平日里请都请不到,这真是难得!快请,屋里坐!”
羊家庄在古仓虽然工值不算高,但户户都通了电,可为了省钱,夜晚还是尽量不开,只有来客人时,才开灯迎客。转瞬间,客堂间亮起一片黄油油的灯光。
杨德才也不言语,迈步就走,可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随主人进入客堂间,而是一闪身,快步拐进一间亮灯的偏房。因为这间屋刚才就亮着灯,杨键利又是从这里出来的,他要看看神秘的屋里藏着谁?
果然他的猜测没错,一进屋,就看见正对门的案桌旁,坐着两个人。灯下面一个面目油黄、眼神飘移,是徐保财:另一个面目苍白,略显惊慌,却是孙新鲁。
俩人前面都摆着面碗,嘴上油汪汪的,显然是刚刚吃过。
有意思的是,案桌当中虽摆着一摞毛选,却落满了黑灰,连墙上的毛主席像,也发黑发黄,积满尘埃。画像的正下方,却是五节电池的大手电,还有一根七尺长的酸枣木棍,这是典型的文攻武卫。很显然,这杨键利无时不刻都在提防着。
徐保财猛然见到这村里举足轻重的三个人物,处于礼貌,点了点头。
孙新鲁则神色慌张,赶紧起身让到一边。
双方昨天在知青点才有过冲突,这种突兀的会面,似乎意味着冲突还要升级。
杨德才神情肃穆,在让出的位置安然落座,并不搭理旁边的徐孙俩人,待杨万顺、杨文虎分别在落座,他才点起旱烟,冷眼扫向旁边的孙新鲁:“你来这里,是不是又在搞啥鬼哩?”
他声音浑厚,气势威严,令孙新鲁即尴尬又慌张,赶忙讪笑道:“啊……我能搞啥鬼呀,不就是聊天呗!”
杨键利见对方太过狂妄,该进客堂间,却闪进了偏房,而且一进门就含沙射影,他生怕孙新鲁口无遮拦,会被对方抓住把柄,赶忙拿着茶壶过来,一边倒茶一边圆场道:“德才叔啊,您老真会说笑哩,他一个知青娃娃,屁也不懂……你问也是闲的,来来来,抽烟喝茶来!”
他茶水倒好,纸烟递上,在杨万顺和杨文虎身边坐下,又心知对方来者不善,而该谈的内容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就对傻站在一旁的孙新鲁说:“队里要开个会,你先回去吧!”
孙新鲁咧嘴一点头,对在座的各位客气一声,转身横晃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