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在暗黄的灯光下,漫不经心地说起了闲话。
这些看似废话,却是个铺垫,为后来的风暴作着酝酿,自从杨键利迁到羊家庄,历次会议都是如此,这就像泰拳格斗的前戏,为整死对方,都是先慢后快。
闲扯过一阵儿,客堂间充满了黄褐色的烟气。
五个人正襟危坐,浑身就像上紧的发条,肌肉紧绷,拭目以待。
杨德才经过必要的铺垫,已把握到突破口,便将话引到正题,道:“我说键利啊,这县上的人已找过勿丫头咧,恐怕她把勿个事情说咧,你看咋办哩?”
近三年双方明争暗斗,见面相互挖苦,彼此试探,已屡见不鲜,见怪不怪。
沉稳的杨键利见老狐狸终于含笑出招,粗犷的面容微微一笑:“勿丫头恐怕说的就是凶杀案吧?咱们之间的事,县上恐怕早知道哩,没啥大惊小怪的!对那些知青娃娃,是不是两方面工作都要做,最好不要让人抓住把柄,上纲上线。德才叔,你也知道的,县上正在搞运动哩,一旦事情闹大了,这对谁都不好,你说咧?”
这年月的较量,讲究的名正言顺,出师有名,只耍找到对方的弱点,找到动手的借口,就会全力一击,置对方于死地。
此刻的斗智,就是在明面上寻找突破口,只要理由充分,就会使出必杀技,一击即中。
为此杨键利刚才已让自己兄弟悄悄出门,这会儿他手下的那帮人恐怕已经等在院外了。
杨德才两眼斜视着对方,对方的老谋深算,他早有领教,对方不愿深究,以退为进,打出了防守牌,很显然杨键利已有了对策,而那个从不出面的,带点文气的公社刘主任,那才是对手,这杨键利不过是个先锋官。为此他淡然笑道:“知青闹事吗……主要是因为杨万基打了人,该咋处理,你是当队长的……总该定个调调吧?”
徐保财、杨万顺、杨文虎闻言都瞪大了眼睛,知道这招够狠。因为在羊家庄,谁都知道那杨万基是个最大的祸害,此人身型巨硕,凶悍野蛮,性情狂躁,除了杨德才能降服,其它人谁也压不住。可以说这是个无法无天的恶主,几乎成了杨德才的杀手锏。
如果处理不好,被那家伙粘上,那就要倒大霉了。
自然这也是个借刀杀人的手段。
杨键利对此呵呵一笑,老练地回敬道:“德才叔啊,你就不要再为难我哩,勿杨万基是你的人,该咋处理,还是你放个话,不然的话……我也不好处理呀。”
皮球被踢了回来,双方似乎打成了平手。
杨德才冷峻的面孔一沉,再次发招:“他杨万基是啥人,公社大队都知道,你呀该咋处理就咋处理,我没意见!”杨键利举手夹烟,冷然哼道:“你要是不管,我就说给公社去,公社说咋处理,就咋处理?”
杨德才含笑点头道:“那能成,你也顺便请示一下,对知青动手,又该咋处理哩?”
杨键利头上开始冒起虚汗了,这招太过阴狠,正值运动期间,如果上纲上线,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对此不好回答,而且也知道对方连续施压,必有后手,所以一向老练的他,开始吱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