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虎立刻慌了,收敛起张狂的表情,垂头道:“德才爷爷啊……我都是订了婚的人,我那看上她呀?”
杨德才冷笑一声,扭头抽着烟,继续迈步向前。“哼,还要撒谎,还说没看上?咦,我要是还年轻,我就看上哩。我早注意到了,你一见勿丫头,眼神都不对头了!可我告诉你啊,勿丫头你冉不成,勿丫头身上的麻烦大了,谁冉谁倒霉,不信你走着瞧……!”
杨万顺朝文虎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问:“德才叔,这是为啥……?”
“为啥……你不明白?”杨德才回头瞥过他一眼。“亏你还是个阴阳哩?你咋跟人掐算哩?你就看不出勿丫头的克劲儿?都说一物降一物,你们不要小看了勿丫头,说不定她就是最大的克星。你看她的眼睛,那么纯净,那么有神,普通人没有那样通灵的,也没有那样的气数。文虎啊,你好好给我记着!”
杨文虎立刻毕恭毕敬地说:“是!德才爷爷!”
杨德才想想又说:“对那件事吗,眼下……不能轻举妄动!既然县上知道了,现在谁动谁倒霉,再说勿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都在胡猜着哩!还摸不着个门道哩!咱们自己先不要乱了阵脚哩。至于他杨键利,以为脑子削尖哩,就可以在羊家庄胡钻哩,到时有他麻烦的,就让县里的人拾掇他去!”
跟随的俩人都顺从地点点头。
杨德才继续说:“嗯……这样,今晚咱就去他杨健利家,看他能说出个啥道道!”
直接登堂入室,闯入对方的家中,这在戒备森严的羊家庄已是很出格的举动,也只有杨德才这种声望颇高的人,才敢在这个节骨眼,做出这样的举动。
随行的杨万顺和杨文虎彼此相视一笑,流露出对这老支书的钦佩之情。
俩人都是老支书一手提携,一手培养,又跟了好多年。老支书的智计与权谋让俩人钦佩不己,老支书既然这样安排,肯定是没错的。在这节骨眼上,他们也希望给对方施加压力,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晚霞漫布的羊家庄村口,步入错综复杂的村巷。毕竟这村落有着二百多户人家,在内地也就是个小村子,但在这边塞之地,不论规模与气势,在古仓都是首屈一指。
周围的村落最多不过几十来戸人家,就连大队部所在的村落,也不能和羊家庄相提并论。
此刻残阳西下,巷道里光影蒙蒙,暗角层层折射,三人走了一段,便各回各家。
晚饭后,昏黑一片的原野寂寞无声,这反倒是羊家庄一天当中最为喧嚣的时刻。很久以前,羊家庄日复一日,就保持着这种朴素原始的生活节奏。区别只是,过去原野上是高深的牧草,现在却是大片的农田与荒芜的盐碱滩。
三人饭后摸黑穿过绵长的村巷,不断与族里的男女老少打着招呼,绕过几户新盖的人家,先在靠近西面的麦场边聚齐,再一起来到那个颇有气势的院门前。
那庄院明显是新盖的,既使在暗夜中也能看出来,墙上发亮的泥土与别处不同。
而这新盖的庄院相当的宽敞。这里地处村子西头,早先是废弃的草滩,近年改成了盐碱农田,三年前在公社强力介入下,杨键利才带领新迁的几十户人家在此落户。现在这一片住宅,树木虽没长成,房屋却连成了一片。而且已聚集了大量人气,渐渐成为羊家庄的另一个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