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光气恼地躺在床上,回想自己来公司这两年的经历,心里非常失望。公司里等级森严,已使他失去认同感。他不得不重新给自己定位——无奈的打工者,角色一变,工作态度也随之转变,一下子由主动变为被动,他不愿意这样,但他实在对公司没有信心。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王国光更加心灰意冷。送走检查组的第二天,冀主任领上站区的领导们去饭店聚餐,留下一帮员工吃几天来攒下的旧饭。这已经成为惯例:只要轮到食堂吃剩饭,站区的管理人员就开车到镇上的饭馆改善生活,让员工充当剩菜剩饭处理器。王国光再次感觉到,做人分出了等级,有压迫者和被压迫者。
吃饭时,王国光发现油条有些哈喇味,就向厨房要来一头蒜,剥出一瓣,准备就着吃,为杀食物里的细菌,刘希贵端碗坐在他旁边,笑嘻嘻说:“王师傅,晚上不能吃蒜。”
“为什么不能吃?”王国光好奇问道。刘希贵刚要解释理由,那边李武接过话头,阴阳怪调说道:“怎么不能吃?只要不和女人亲嘴,多会儿都能吃,要是吃了大蒜,再去和女的亲嘴,本来女的愿意,一闻那嘴大蒜味,估计也就亲不上啦。”
食堂里顿时爆发一阵狂笑,有的人把饭喷到别人头上,遭到对方的笑骂,大家都望向王国光,想象那奇特的一景,王国光臊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吃饭,李武见势不妙,向大家丢一个眼色,收起饭盆得意溜出去了。
王国光吃饭生了一肚子气,他给李武攒着。
进入三伏之后,天气热的人喘不过气来,公司给站区拉来一千多斤白糖,四百多斤绿豆,让员工降暑,冀主任直接把白糖、绿豆收归到食堂,每天由炊事员熬一锅绿豆汤,放在餐厅里,让员工们当水喝。学员们本想分到十斤白糖,四斤绿豆,自己处理,现在没分到,心里自然有怨气,抱怨站区做法太武断。这种事情李武叫唤的最凶,整天骂骂咧咧,嫌大家的利益被站区侵占,俨然成了学员们的代言人。但遇见了领导,他又满脸卑谦,笑嘻嘻地和领导打招呼,套近乎,先前那股委屈愤怒荡然无存。王国光最看不上他这脸奴才相,当面讽刺他:“我看你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典型的挑事油子。”
李武的脸立刻臊成了猪肝子。他一直以为王国光息事宁人,没想到关键时刻一点不留情面。白主管看看他俩,莫名其妙,不知道其中什么缘故。
李武心想,王国光和他已经较上劲儿了。上次他发坏,把王国光的电话号码弄成招嫖电话,打印成几张广告,休班时路过乌兰木伦镇,贴到汽车站的广告栏里,引起一阵轰动,让王国光丢足了面子,他则在旁边实实在在看了一回笑话。他虽然暗地里使坏,却不敢和王国光撕破脸皮,王国光毕竟是个老光棍,于情于理李武都占不上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