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吧。”荀续叹了一口气,勉强振奋了精神,笑道:“好不容易打完了一阵,今日只管将养歇息,不提这些有的没的。阳翟城中有人工开凿的两个小湖,幼平,我们再来比一比水性如何?”
周泰昂然道:“赠君一败。”
他们两个认识了多年,每年都一同在水中比赛游泳、摸鱼的本事。游泳这种本事属于一旦学会就终身受用的贴身技能,他前世在江南长大,六七岁就学会游泳了,穿越之后,居然依旧协调。虽然比不过周泰,却也差不了多少。
几个人年纪都小,说着说着便冲到池塘边,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脱得赤条条,也不顾身上的伤口,把绷带紧一紧,一头便往池塘里面扎,一时间“扑通扑通”,仿佛下饺子一般。
唯有张飞留在岸上,打死也不肯下水。
“阿飞,莫非你不会水?”乐进不怀好意地冲着他笑。
张飞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梗着脖子叫道:“你们一个个都扒个精光下去了,总得有个人给你们收着衣服吧?改天,改天叫你们见识见识我游水的能耐!”
众人纷纷打起唿哨来,哈哈笑着,一个闷子钻到池塘对岸去了。
张飞气闷,丢下衣服,跑到大树底下假寐,刚没有睡多久,便隐隐约约听到地上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抬眼一看,城门口飞驰而来十多匹骏马,当先一人身穿甲胄,背负双鞭,得胜钩上挂着一条长槊。
这人冲进西城门,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绶来,喊道:“我乃议郎、护军司马傅燮,前来拜会郡将阴公。”
张飞离得太远,汉代的官印又很小,方寸之印,握在傅燮的大手里,看不清楚,但是那条六百石以上才能够佩戴的黑色绶带却是看得分明。
西城门内看守着拒鹿角和大门的几个军士面面相觑,也不知真假,一个伍长道:“议郎稍候,郡将大人在东城门,我这便去通报。”
张飞看看傅燮气度过人,心道:“朝廷之中果有英才。”
想着便朝着池塘中的众人喊道:“诸君,都起来吧。朝廷有人来了,他说他叫傅燮。”
其余众人不认识,荀续却是久仰他的大名了,从水中钻出脑袋来,问道:“谁?傅南容?”
“什么傅南容?俺只听见他说他是议郎,还有什么什么护军司马,傅燮。”
“哎呀,可不就是傅南容吗!诸君速速随我迎接。”
荀续连忙爬上岸,胡乱擦了擦身子,穿上衣服,顺着张飞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西城门口站着十几个骑士,顶盔掼甲,装备精良。当先一人披着猩红的披风,握着马鞭,昂然端坐,比起身边几人都高出三分。
隔得远些,面目看不十分清楚,只觉得是个蓄着胡须的白面大汉。
荀续见到众人都穿好了衣服,忙相互之间整理了一下衣冠,匆匆走到西城门边,躬身施礼道:“颍阴县尉荀续见过大人。敢问足下可是凉州傅南容?”
傅燮上上下下打量了荀续半晌,拱了拱手问道:“正是傅燮。荀县尉不在颍阴城,反倒出现在阳翟,却是何故?”
荀续笑道:“初在颍阴,贼党彭象围城,被我与麾下壮士击溃了。随后听闻阳翟久困,便擅自率领了五百壮士赶到阳翟助阵。”
傅燮微微一皱眉道:“那颍阴城呢?如何知晓黄巾贼不会再度攻城?”
张飞在一边听得眉头微微一皱,暗道:“原来是个不晓事理的。”
荀续却依旧毕恭毕敬道:“一来颍阴周边诸县的黄巾贼攻城乏力,已经被波才尽数收拢在阳翟城下,妖道无力二度进攻;二来荀续所带来的皆是乡间游侠与颍阴各家大族的宾客,并非城中军卒;三来荀续虽出,家兄荀衢、县中主簿戏志才、大侠李夙等人却始终留守,这些人都各有大才,远胜荀续;四来阳翟若是被破,颍川一郡糜烂,颍阴小城,难以保全。”
傅燮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从马上跳下来,握住荀续的手道:“足下不愧是高阳里荀氏高第。傅燮失礼了。”
荀续依旧不卑不亢,微微一笑道:“傅君乃我辈后生之楷模,白圭之言,大哉斯言。”
傅燮哈哈大笑道:“善。我今日此来,带来三份诏命,其中有两份与你相关。”
荀续也不多问,只是道:“唯。”
傅燮更是满意,点点头道:“待见过了郡将阴公,君可到我住处一谈。”
荀续淡笑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