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有十万人啊!我们才两万。”张让不懂军事,其实不光他不懂,在座谁都不懂,毕岚也是仗着小聪明瞎分析。
孙璋忽然出歪点子:“他们人多,我们也填人不就得了。从关中三辅、京畿、河东河内等地招募兵卒,管他能不能打,只要人多,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人。”
“那得多少钱粮?”吕强犹豫道。
“你管他多少钱粮呢!现在这叫燃眉之急,一个不留神,就是天翻地覆的结果。”张让一拍大腿道:“少不得诸位也得出出力气,都拿出一些来,我们再跟陛下说道说道,把少府也打开来,马匹、粮秣、兵甲、财物都拿出来,犒赏三军,最起码的,先把颍川的匪乱平下来。现在这颍川等地闹得沸沸扬扬,哎呦,我可是芒刺在背,睡觉都不踏实啊!”
夏恽呵呵笑道:“张侯果然忠国要臣!”
“得了吧,夏胖子你这个时候还说得什么奉承话。”张让急道。
夏恽嘿嘿一笑道:“肺腑,肺腑之言。老夏没什么可说的,城东的两个庄园。”
众人不由得大吃一惊,这胖子好生果决!
相识这么多年,众人都是知根知底,夏恽敛财有一手,经营更有一手,在京师置备下两处宅院,三个庄园,城东两个庄园里面放了他一半的积蓄。
夏恽面上笑容丝毫不改,呵呵笑道:“老夏嘴笨,不会说话,区区心意,愿意附张侯之骥尾。”
“这还叫嘴笨呐?你这胖子的嘴巴再灵便一点,还不能把死人都给说活咯?”孙璋却是吝啬,见他这般豪爽,心中暗暗腹诽不已。
吕强也道:“我家资不多,全数献出便是。”
孙璋听得一阵头疼:“得,又是一个毁家纾难的。”
张让见他脸色难看,忙道:“先莫要理会这个,还是说说这打仗的事。可还有什么主意吗?”
孙璋道:“太平道妖道人数众人,各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多?”
“为什么?”
“他地方广大啊!你看看,这天下十三州,八州之地都有他们的信徒,就算一州只有十万人信,那也有八十万人了。我们只想着京师周边的军队,城门校尉营、司隶校尉营、羽林、虎贲、三署,哪个能动?算来算去,也只有三河五校了。可是若是拐一个弯想想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张角能在天下八州闹事,我们就不能把天下十三州的百姓都征发起来么?”孙璋越说条理越是清晰起来。
夏恽呵呵笑道:“着啊!一语中的!”
吕强却是一皱眉道:“如此,恐怕要引发天下大乱吧?”
孙璋一瞪眼,阴阳怪气道:“吕汉盛,莫非现在的天下还没有大乱啊?”
吕强没话说了。
张让一拍手道:“就这么办,令天下各州郡自行征募百姓,速速平息太平妖道。”
他环视了众人一圈,又问道:“诸君还有什么想法么?”
吕强犹豫了一阵,还是下定决心道:“我心下以为,张角兄弟不过就是乡野妖道,不足为惧。可是,这天下被禁锢的党人却不能不防着些。”
张角一挑眉,缓缓道:“汉盛此言何意?”
“两次党锢,一眨眼就是二十年,这其中逼死了多少人,还残存了多少人,这些人的子弟又有多少?这些我们都暂且不去提他,我只问一句,这些人当中,有没有文才武艺过人的?”
他这么一说,毕岚也明白过来了:“不错,这些人当中虽然有些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可是有真材实料的也不在少数。现在放眼看看朝中,说得难听些,真要跟党人比起来,那本事可是差得远了。若是那些心怀不忿的党人与太平妖道联合起来,却是心腹大患。”
吕强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年他一直想要营救党人,说得好听些是为了大汉江山,其实呢,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天下的事情,哪有长盛不衰的,他亲眼看着跋扈将军梁冀怎么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变作断头之鬼的。张让等人做事太过,宦官势力自古以来从未这般嚣张,月盈必缺,这才是正理。说到底,他还是不信张让等人能永葆富贵,因此特意给自家的亲族留一条退路。
张让沉吟道:“不可。这些党人恨我们入骨,决计不可松这一道口子。”
“张侯……”吕强还打算劝说。
张让猛一挥手,斩钉截铁道:“此时莫要再议了。党人之禁锢,绝不可解!”
“……”吕强无奈,只好道:“诺。”
夏恽在一边呵呵笑着,冷眼看着他面上的神色,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