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蓬松的尾巴甩来甩去的,肥硕的松鼠人立在树上啃着一只松果,忽然一阵风吹过,松果离开了爪子,一溜烟窜进树洞里直起耳朵,很久才听到一声响,烦躁的吱吱叫了两声,挠着脑袋。
树下的人走了,留下一深一浅的四行脚印。
松鼠探出了半张小脸,确认人走远了,这才挨着树洞口,手脚并用,滑溜到地上,捡起那只啃了一半的松果,短小的爪子拍了拍上边的土,继续啃着。
苍空一声嘹亮鹰啼,喧杂的丛林忽然安静了一瞬。松鼠抬高下巴,从剪碎的枝叶丛里瞥见了一只灰铁色羽毛的崖鹰,却不妨碍它上下翻动着松果,两颗大板牙极有律动地刨着松子。
清晨的时候,蒸腾而上的水汽化作低空的云雾,翻滚在碧波上。那只崖鹰扇动一下翅膀,借力高飞,然后滑翔而下,圆润暗金的眸子巡视着,在领空搜寻猎物,紧紧跟着三个猎物。
咻!
一颗石子疾射,几根铁灰参杂着些许白色的羽毛飘落,凄厉的鹰啼快速远去。
蓝石甩了一下手臂,并不是很满意,肩膀一抬,偏了偏位置,把上边的人嗑得闷气。
前边一堵青色长条石垒起来的墙壁,边缘镶嵌进了山体,就像是一个头宽脚窄的梯形,正中开了一道两丈宽的门,一左一右,各有一个人把守。石墙上搭建了两个瞭望塔,人影灼灼。守门的两人见状,本欲拉动绑在过道上的白色长线警报,不想来人速度很快,离得近了,不由得紧张起来,直到瞧清楚了模样,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就齐齐上前几步,弯腰行礼,喊道:“符护法好,蓝护法好!”
符含和蓝石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直接走进了过道。
今天站岗的两人很有眼色,并未问及蓝石肩膀上扛着的是什么人。
青石墙外又是一番风景,幽静的山谷里一条蜿蜒的清泉流淌而过,不时在水面上破裂几个拳头至米粒大小的气泡,气泡吐出一缕水雾,其上笼罩着一层稀薄的雾气。透过泉水,底部铺垫的七彩石子随着溪流扭曲光线而多添了一分奇特的美感。
十二座显眼的三层雕角楼品字形排布,数量众多的高脚竹楼依靠山壁搭建,楼下圈养着家畜,泉流源头山林茂密,开辟了许多洞府,高山之上,隐约可见的茅庐躲在了山间雾里。被泉流分割的一块块大小不一的药田约莫两百亩,外围则是普通的水稻梯田,绵延不下数千亩。其间穿插的男女忙碌着播种,年纪略大的孩子模仿着其中技巧,跟着出来混泥巴的小屁孩们则玩得不亦乐乎。
蓝石摘掉了绑着李淳熙的黑巾,符含掏出刀子割掉了他手上和脚上的绳子。
李淳熙眯着眼睛,适应了忽然光亮的世界后,揉了揉发麻的手腕,抖了抖脚,四周眺望,不由得惊奇,这就是净幽谷?
符含要去向谷主复命,临走前交代蓝石将李淳熙带到会客阁楼,顺便安排个人服侍。
越过一排排的竹楼,竹楼下边偶有孩子嬉闹,见到陌生人就瞪大了眼睛不动,直勾勾看着,李淳熙拉下眼皮裂开嘴,做了个鬼脸。年纪大点儿的也捏了个鬼脸回应,拉着弟弟妹妹的走得远了些。
浓郁的药香挥之不去,竹架、竹编上晾晒的药材连接成片,远望而来,像是堆叠的土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