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黑暗的商业大楼对面的一条横巷里。隔着被开车师傅清洗后的挡风玻璃清楚看到大楼的正门口。师傅递上香烟,还递上打火机。
师傅:刚才在便利店买烟路祭多买了一盒。混合烟烧得较快,路祭合用。
两个人抽着混合烟。
师傅:侧门出来那位中年帅哥是不是你要盯的人?
开午夜出租的人果然有猫眼般的锐利。我几乎看不到商业大楼还有侧门可供进出。
我:嗯。师傅你的夜视眼挺牛逼。
师傅:需要跟着他吗?开出租前俺是私家侦探社的专责搞跟踪的……。
我:别被他发觉就做吊靴鬼跟着他吧!
另一个女性黑影闪现。她站在侧门处像等候什么。师傅按车不动,静观其变。半晌,一辆多用途轿车从暗巷里驶至,女人跳上车后,车子拐出大街。师傅打着发动机后,缓慢驶出大街做吊靴鬼。
师傅:开车的就是那中年帅哥。旁边那位大妈好惹火!车费就算到商业大楼那里,现在这段吊靴鬼车程免费。若果再需要送你回医院的话再算,你意下如何?
我:求之不得!谢谢师傅!
不怎高超的跟踪技术。不像电影里那样紧凑刺激。师傅每个红绿灯就右拐然后下个街只左拐又右拐,刚好又可以瞅到前面那辆多用途轿车的走势。
轿车慢下来,拐进一所坟场。师傅关掉车头灯。
师傅:hohoho…越来越精彩了。
我:……!
出租慢慢地驶入坟场,在大约四五十米之距隐约看前面那辆轿车的车尾小红灯亮起,停泊在一堆墓碑旁的路上。师傅关掉发动机。
师傅回首向着我:你是不是应该下车走过去偷窥一下车厢里面的好戏呢?这起码没白费功夫嘛!我就pass了,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我:嗯,你一定要等我回来送我回医院的!
师傅竖起大姆指表示没问题。我静悄悄地开启车门,蹲下身子紧贴地面向着那辆多用途轿车踯躅前进。在轿车车尾处停下。感觉到整辆车有点颤动,隐约听到女性的呻吟声。心里所想和接下来偷窥到的景象不谋而合。陈太半裸的上半身坐在视线没有触及被她坐着的是什么东西。联想到她胯下的人是李立国。到坟场偷情也可算是罕见的。为什么不到陈太家里做呢?女儿都死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招狼入室。难道陈太不是单亲母亲?不知蹲在车身旁多久。呻吟声消退后,隐约听到男女倾谈的声音,谈及什么就没法听清楚了。感觉像是吵架。轿车突然开动,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即伏在地上接着翻滚到路旁那堆墓碑前,避免被开车的人从望后镜看到有人蹲在车子后面地上。墓碑上隐约看到某老人家的发亮照片,他好像正对着我在笑。待轿车拐弯后,飞身飙回出租车后座,关上车门。
师傅没有回头看我,但是用怪诞的语调:香烟烧酒就想打发我啊!?
我愣住,在望后镜倒影里仅看到一双不正常的双眼。这双眼只凝视着他前面鱼肚白的天际。非男非女的一双眼睛不用眨眼睛,不需要像人类以眨眼睛来润滑眼球,就这样的一直睁开着。车门被反锁不能开启。
我:……?
师傅:还来得及的话你快点下车!
驾驶座的人已不是师傅,他好像在跟谁争夺话语权。睁着那双死鱼眼突然眨了一下瞬间,车门被我推开了。我滚下车即时上前到驾驶座前想拉开车门助他逃脱。从车门的窗口我看到师傅七孔流血,舌头伸出嘴巴外,眼球凸出浑身抖动了几下就僵直地坐在里面一动不动了。第一道阳光从远处的山峦冒出来。阳光射穿出租的挡风玻璃,光线快速扫射到师傅那张脸上。突如其来的眨眼睛和发出憋了长时间没空气的深呼吸声,车门轻易被我拉开。师傅如梦初醒地一脸茫然地留意四周的陌生环境。脸上那七孔流血消失得无踪影。
师傅问我:这里是……?昨晚不是送你去那工业大厦吗?你抱着那把油纸伞……?
我点点头:那从工业大楼门口再遇上你开的出租车……!?
师傅:没有啊?我买了烟和烧酒回去路祭……不知咋滴就睡着了,一扎醒就已在这里了。
我:你没事就好了,还能开车吗?
师傅看了看时间:送你回医院才到下班时间!上车吧!
我跳上车。对昨晚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师傅驶离坟场时好像在自言自语,摇着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观看车外四周的环境。师傅突把一包烟扔到后面座位上。
师傅:今晚看来我还是应该认真的带备香烛黄纸等等祭祀用品……!
我:嗯!香烟烧酒的确有点儿戏。
我燃起两支烟,一支递给师傅。他伸出一只涂上血红指甲的手接过我手里的烟。沿路他在吟唱一支莫名的调子。挺哀怨的旋律……。
回到医院太平间刚好七点。阿丁哥一脸愁容地坐玻璃房内,双手托着腮。他一看到我的身影就冲出来。
阿丁哥:刚才那位柯西回来强词夺理地说他才是负责保安的人。然后怎喝骂他赶他走他都在我同事身后跟着他。搞到那位同事忍不住气回身要抽柯西的时候……他问我那位叫柯西的保安员是否早前在便利店被杀的同一人。我说他撞邪……他就发足狂奔,我与几名驻一层的保安在天台找到那位同事。他坚决地说他姓柯名西,是一名喜欢看漫画的保安员。幸好我在玻璃房抽屉底找到一本色情漫画,飞奔上天台递给他,他一见到那本漫画就咧嘴笑了。阿兵,想问你为什么我跟你不会被鬼缠身的呢?
我:你跟我这种长相……头尖额窄目露凶光额头加双肩那三盏灯亮度几乎等于三个太阳那么猛烈!明白?
我拍了拍阿丁哥的胸口,表示我俩绝不会被鬼缠身的。我再由胸前衬衣内拿出那块老妈请来的观音古玉,正要展示给阿丁哥欣赏,发觉古玉上雕有观音像的一面被一滴貌似血的深红色带棕色液体刚好染在观音像的上身。尝试用湿布擦去但屡次都失败,越擦越觉血滴蚀进观音的胸膛里面,而且逐步在扩散。沒法解释的现象。
我:那同事结果怎样了?
阿丁哥:几个哥们助理伴着他回家休息…实质是监视他可有想跳楼的冲动!所以现在只留下我一个人待在这儿。幸好这两三小时没什么突发事故。
保安经理带领着一位二十刚出头的男子走进来。
经理:早晨阿兵。这位是加入这个大家庭的新同事。你自我介绍一下自己吧!
新人:您好,小姓李名新仁。请多多关照!
我与新人握手:叫我阿兵可以了。
新仁:兵哥您好!
我:这位是阿丁哥!护士助理!
阿丁哥:助理个屁!收尸执尸跟把认尸牌套到尸体脚趾上的人。既护不了士也帮不上忙的。小心太平间这地方,包括附近方园一千米的地方。这里好阴森好恐怖……我好害怕的呀!闹…什么鬼闹得好利害!
阿丁哥边说就边急步走离玻璃房消失在急症室门后。留下新人站我和经理面前装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淡定状。我隐约听到他的心跳声密集如机关枪般卜卜卜卜……
我:有劳经理了。新仁吃早饭了没?一块去饭堂吃早餐吧!听说那里的咖啡不便宜,但好喝!
新仁:好,新人必须请前辈吃顿早饭……!
我打断:对,贿赂在这天下间是有其奥妙跟微妙之处。不是金钱也不是物质,是一种人脉关系,你说对不对?
新仁:对极啦兵哥!
在饭堂我与新仁两个男人吃了一个半小时的早餐。
新仁:兵哥真懂得享受生活。
我:你骂我啊?不过一份烟肉蛋三文治的确只需十到十五分钟时间,就算长得一张樱桃小嘴的小美女也按理能吞进胃里的了。我这是尊重新仁你初次的上岗请客,也欣赏厨师的精心泡制。关系这东西是需要花时间才能搭建起来的。你说是吗?
新仁:是是是!
我:刚才那位护士助理所说的并非无事实根据的。太平间这地方是不分昼夜的。回去准备点护身符吧!
新仁:怎样的护身符?
我:有没有狼牙棒?没有的话去佛寺或道观请个合你属相的东西戴在身上,图个心安理得嘛!
新仁:我有狼牙棒!待会我带过去找和尚为它开光!
我:好像只有佛像等物才能开光的不是吗?
新仁:这个我都不大清楚。我去咨询一下后回来会报。
我:嗯!当更表在一层那里贴在告示版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