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与王子宋派出的侍卫刚走出王子宋的城府大门,就对着其中的领队说:“兄弟,想必王子已经和你交代清楚了吧。”
“仲大哥,王子宋没有和我说具体事宜,只是交代我们一切听从你的派遣。”领队的侍卫说。
“那好,请问兄弟怎么称呼?”仲问。
“小弟名商,您叫我一商就行。”那领队说。
“一商,这件事非同小可,切莫到处宣扬,人知道得越少越好,现在我们要去找一个人,并全力保护他。”仲说。
“王子交待的事情,我们必定全力以赴,请您放心,请仲大哥指导。”商说。
“我们要找的人身高六尺有余,年纪25上下,散乱的头发后打了一个小辫子,用蓝色的棉布打的结,身边跟随着五六个人,都挂着布包。如果看到类似的人,问他是否从西边来,下午是否在我茶坊里喝过茶,如果是就带他到安全的地方去。”仲说。
“好的,只是现在是登基庆典,街上人流较多,我们应该分头行动。”商说。
“恩,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无论谁先找到,安顿好后马上通知王子宋。”仲说。
仲和商一行人分开后,每个人分别朝着不同的街头走去。此时夜幕降临,街道上僚歌开始响起,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成行,都穿着艳丽的服饰,尤其妇女,都是盛装打扮,头戴的装饰也是精巧夺目。仲一行人不停地在人群中寻觅着王子捷的身影,与前往兰楼参加登基仪式的人流形成鲜明的对比。
仲转了几条大街,依然没有看到王子捷的身影,只得前往楼兰碰碰运气。这是一个小广场,平时是苍州城守军操练的的场所。广场中央有一个大约半米高的楼台,这是教官督查士兵操练的站台,现在已经改为举办仪式的祭台。祭台前边摆着一个至少三个成人才能合围的大鼎,祭台四边都插满了各类图案的旗帜,芈雅们在台上忙碌地摆放着仪式用到的一些祭品和祭祀礼器,祭台四周开始围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三三两两地闲谈着等待仪式的开始。
仲放眼望去,尽是人头,他又加快了步伐穿行于人流之中。就在此时,他发现寻找王子捷的人并非他一人,还有公子舵他们。公子舵一行人在人群中来回走动,东张西望,见到可疑人物,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把人拽过来,认真辨别。仲见状,赶紧转头避开这些人,但仲的行迹与常人相异,甚是明显,还是被公子舵他们发现了。
“站住”,当仲听到身后有人喊道,知道是公子舵一行人,故装作听不见,反而加快了前进的脚步,还未走远,就被后面的人狠狠的抓住了衣背,一股大力硬生生地将他拉倒在地上。
“我家公子喊你,你还想跑。”把仲拉倒在地上的人恶狠狠地说道。
仲坐在地上,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说:“我没听到啊。”
公子舵和几个随从围了上来,并对着仲说:“没听见?你是不想活了吧。”
仲赶紧回答:“公子舵,您消消气,我真没听见啊。”
“不和你瞎扯,看到那群野蛮人没有?”公子舵说。
“没有啊。”仲回答。
“没有?哼!”公子舵说。
“我真的和那些人不认识,您冤枉我了,公子。”仲说。
公子舵一时气起,甩手就扇了仲一巴掌,仲顺势全身补倒在地上,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公子舵说:“公子舵,你怎么乱打人。”
“打你了,怎么的,看你就来气。”公子舵生气地说。
仲看到公子舵还在起头上,继续伏地求饶,说:“公子舵,我真的不认识那些人。”
“哼,滚。”公子舵恶狠狠地说。
仲听到这话,立即起身跑开,公子舵还不忘在身后送去一脚,他又被踹飞四五米远,接着继续站起来,往人群飞奔而去。公子舵众人见状,在身后哈哈大笑。待仲准备消失在人群中,公子舵马上吩咐其中的一个随从,让其跟随其后,其余人等继续查找王子捷的下落。
方才一遇,仲心中充满余悸,神情慌张地转过了几个街角后才让心情平静下来。接着继续漫无目的地寻找王子捷的行踪,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踪影,无奈之下只得到芦家豆腐坊前等候。
街头的人群渐渐稀少,想必大家都聚集在兰楼一带,仲神情紧张地在芦家豆腐坊前来回踱步。突然听到街头暗处有人低声叫唤自己的名字,他放眼望去,隐隐约约地分辨出是自家茶叶店的伙计小悟。他环视四周,然后快速地往街头暗处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王子捷呢?”仲还未靠近就对着小悟低声地说道。待他靠近,发现王子捷一行,心口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那颗担心的石头。
“老爷莫着急,王子捷也在这里。”小悟说。
“怎么带王子来到此处,此处无人来往,会很显眼的。”仲急忙地说。
“仲兄,莫怪小悟,原本我们藏在人群中,只是公子舵的人跟得紧,在人群里挨个分辨,我们只好离开人群。”王子捷的一个随从说。
王子捷在边上也上前对着仲说:“哎,看来想目睹一下王子宋的风采是不可能了。”
“王子捷,先不要着急,今天下午我们分别后,我见过王子宋了。”仲说。
“那王子宋怎么说?”王子捷赶紧问。
“他让我先安顿好你们,待到他举行仪式后,方前来与您会面。”仲说。
“好。”王子捷说,:“那我们在什么地方等候王子宋?”
仲说:“依现在的情形,您在苍州是不安全的,当下我还是护送您出城等候吧。”
夜渐深,又正值满月,夜空中月朗星稀,月光照亮了整个苍州城。王子捷在仲的引领下,映着月亮的光辉走在大街上,往苍州西城门走去。此时街上已经鲜有人迹,只能听到兰楼方向发出阵阵的欢呼声和密集的铜鼓声,想必此时正是仪式的高潮阶段。
王子宋正气威严地站在在楼兰的祭台上,芈雅们忙碌地主持着仪式,有念经的,有布置卜卦道场的,有持法器坐法事的…台下众多的人员来回走动,忙碌的操持着仪式的相关事情。四周的人把祭台围得水泄不通,后排的人努力地从人群缝隙中伸出脑袋来,只为能瞧见王子宋一眼。人群前的士兵手持木棍用力地推着拥挤的人墙,人墙在汹涌的人流中前后摆动,时进时退,场面极极壮观。士兵们满头大汗,衣裳都湿透了,士兵后边的一些领队不停地向着人群大喊,要求人们往后退,但效果甚微。祭台前摆放着几面大铜鼓,几个壮汉手持打鼓棒,热血沸腾地敲打着鼓面,鼓声随着周围人群发出的呼呼声撼动兰楼天地。
今夜人群都涌到了兰楼处,此时的苍州城像个荒凉的鬼城,偶有犬吠,才让人知道尚有人烟,特别是城郊外,更是万般寂静,各种虫鸟的鸣叫清晰可辨。仲和王子捷一行来到苍州城西的郊外,这里有一座木桥,人称“栖鹭桥”,因此处常年有白鹭栖息而得名,不远处有一片沼泽地,人们称之为“那鹭”,翻译为白话就是“鸟田”。河水从桥下哗啦啦地流过,偶有微风拂面,甚是清爽。在栖鹭桥头有一颗大榕树,这是苍州城居民的竜神树,树下是人民祭拜竜神遗留下来的各种祭品,树上也缠绕着许多红布及祈福的挂饰。
走过栖鹭桥,有一个风雨亭,这是过往商人路过避雨的地方,此亭不大,可容纳十来人,亭子不远处的草地上打着一排木桩,那是马帮拴马的地方。透过月色,不难发现一些火堆稀稀落落分布在草地上。仲让小悟去附近找些干柴过来,在草地上生火。王子捷的随从也从草地上搬来一些大石,大家围在火堆旁坐下。
“看来得要等上一阵子了。”仲说。
“王子宋有心,我们多等一些时间也无妨。”王子捷说道。
“恩,但愿此次会谈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仲说。
“山常青,水长流,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仲兄也不必多虑了。”王子捷说。
“如万事万物自由定数,为何王子要冒险此行?”仲问。
王子宋哈哈一笑,说:“皆为好奇而已。”
仲和王子捷一行在亭边上聊得火热,而苍州城的兰楼处更是热闹。王子捷接过芈雅赐给的祈福酒,一饮而尽,剩下的余酒散在了祭台前,然后转身环视四周的人群,举起右手,人们默契地停下了呼喊声,鼓声也停了。
“各位布老,贝侬,今天在此祭祖登顶,承蒙各位的支持与信任。一宋在此拜谢,今后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大家当面指正,一宋定认真改正…”王子宋在台上激昂地进行演讲,双目有神,声音浑厚,眼眉的发髻随着微风撩动,台下的待嫁女子已被迷得神魂颠倒,跃跃欲试地想要突出重围,有些人挤不上前排的冲动女子,把自己多日来准备的小挂饰扔到祭台上,惹得众人在台下哈哈大笑。
“最后,感谢各位父老乡亲亲临现场,你们赐我为王,我定不辜负众望,让我们万众一心,重振西瓯雄风。”王子宋话音刚落,台下人群就异口同声地喊叫着王子宋的名字“一宋,一宋……”。
仪式最后,王子宋让随从取出回赠大众的小礼物,这是王子宋特意在登基仪式准备的东西,是猛兽的獠牙,已经打磨光滑,配上丝线,绝对是一个值得炫耀的随身饰品,獠牙用小香囊包裹着,这香囊也是绣的极具精美巧妙。在场的人群开始涌动,呼喊声起。王子宋特意叮嘱大家注意安全,以防发生意外。在场的所有人为了能拿到一个香囊,不分男女都纷纷挽起衣袖待命。人群中的纨绔子弟公子舵自然也不会怠慢,不停地吩咐随从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抢到香囊。
王子宋与祭台上的几位女侍从拿起香囊,向四面八方的人群中扔去。顿时人们像饥饿的水鸭争食,本能地往香囊落去的方位扑去,人身未过,手臂先行,挥舞的手臂像水鸭翅膀扑打着泱泱人浪,有些人游泳一般划过人群头部,匍匐前进,香囊所到之处,立即汇聚成人山。
公子舵见状,大喊随从抢夺,嗓子都快喊哑了。公子舵臃肿的身材,被夹在人群中来回转动,越转越小,消失在人浪之中。无奈之下只能用拳头说话了,与几个随从一起,打出了一条血路,终于看到香囊了,本以为已是囊中之物,他的手刚接触摸到香囊,就被几只大脚踩住,发出痛苦的吼叫。此时谁还管那么多,这个香囊可是西瓯王宋的礼物,千金难买,到手一个,回去可以吹嘘几辈子。为了一个香囊,人们争红了眼,此时就看谁的蛮劲大了。公子舵正处在被踩压的痛楚中之时,看到香囊还在一人的脚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飞撞过去,用身体护着香囊。众人也纷纷飞扑过去,公子舵又消失在人海之中。
把香囊抢到手的人,第一件事情就是跑,没抢到手的人就一路狂追。随着时间的推移,香囊越来越少,人群也开始分散开来,苍州城内各个角落里都发出抢香囊的呼喊和打闹之声。
人群渐渐散去,兰楼一角的空地上也慢慢显现出一个身材臃肿的人,不用说,那就是公子舵了。只见他伏抱在地,后背上到处是脚印,完全不知身边的人群已经散去,死死地把香囊拽在怀里。
“公子舵,公子舵”一个随从上前拍了拍公子舵的肩旁说道。见到公子舵久久不见回应,身后的随从就合力一起把他推翻在地上。
公子舵仰翻躺着地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缓了过来,说:“人都走了吗?”
“公子,都散了。”随从说。
“那好,先让我歇一会。”公子舵说。
“公子,一狗有事禀告。”随从说,一狗就是公子舵派去跟着仲的随从。
“什么事,说吧!”公子舵说。
“公子,我按照您的吩咐,一路跟着那个茶商,发现他真的与那一群野蛮人有来往,现正在西郊外的风雨亭。”一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