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张均便经常找我课后辅导。
他真的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当初我悟通点苍风花雪月四路剑法用了半年时间,而他只用了四个月就已经使得很好。他勤学好问,我自然尽心辅导,这有什么错?可是不论什么时代什么地方,流言蜚语总是最不缺少的东西。
“看啊,他们两个又在一起了。”
“又说又笑,那么亲热,哪有半点师徒的样子?”
“只听过评书讲义里有师徒恋之说,不想竟在我们点苍派上演真人真事,啧啧……”
我虽是女子,却惯于我行我素,对他人的眼色闲言丝毫不屑一顾。依旧每日课后与张均探讨武功技艺。有时候习武倦了,也说些题外闲话。比如他文采很好,对诗赋词曲感兴趣,而我是很喜欢听曲的,我们经常谈论经典和流行的曲子词,以及唱曲的艺人。还有他竟然对穿衣打扮服饰搭配很有研究,懂得如何打扮入时如何搭配出彩,而这些话题是每个女子都津津乐道的。
我本是个孤儿,名叫罗渝。四岁那年家道有变遭遇仇家追杀,父母将我抛在荒外,自去引开仇人,之后便不知所终。幸蒙路过的点苍派掌门谢清风慈悲,将我带上点苍山,收入门下,抚养长大,传授武艺,视同己出。我感激师父的恩德,又记着父母的大仇,练武比别人用功三倍,常常废寝忘食,也因此造成了孤僻难亲的形象,没有什么朋友。到如今,还是一样,大师哥孟天华、二师哥彭淑真、三师哥谢英华都比我年长许多,就算是六师哥李宣云也大我八岁。他们都待我很好很好,但却客客气气很少说笑,终究是像长辈多些。而与我年龄相仿的又基本都是向我学艺的生徒,他们有的人平时与我说话没大没小,比如艾锋,但认为我是他们的师叔,性子又有些冷漠孤僻,终是不敢太亲近。
张均礼敬于我,但不惧我。他也是我行我素不忌世俗眼光之人。我同他话语投机,性子也相近,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竟亲如经年老友,私底下不见师徒之礼。
他说起男女服装品牌和配搭打扮技巧如数家珍,竟比我所知多得多了。他眼光独到,穿衣搭配总是时尚大方、个性十足而又不显突兀。此后,我去大理城中买衣服饰品会经常请教于他,有时候也邀他同去,在那种情况下,他倒成我老师了。
有一次,半夜三更,我和张均并肩坐在点苍派正堂屋顶的横脊之上,看着星星月亮,说起理想。
“师叔,你以后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张均看着天际那一轮冰盘,轻轻问。
“我最想做两件事。一是找到我的父母,如若他们二老已不在人世,便找到凶手为他们报仇……”我念及当年父母将我抛于荒外决然离去的背影,一时默然无语。
他转头看我,想要安慰,想要伸手与我相握,但终于不敢,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手抬一半缩了回去。我虽低着头没去看他,心里却是知道的。笑了笑,举头看着明月,续道:“第二件事,就是寻找传说中的‘上关花’,在有生之年亲眼一睹她的绝世容姿。”
张均笑道:“好啊,我也想看呢。”
我问他:“那你呢?”
他笑道:“我以后想做一个属于自己的服装首饰品牌,就像杭州的霁月斋、扬州的宝大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