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莉莎说完后,身体变得透明。我总觉得自己知道怎么应付这家伙了,稍微露出得意的笑容,但没想到,好像被爱莉莎看穿了我的想法,她一瞬间恢复成实体,给了我一记手刀。
「好小的房间而且好脏哦。」
这是爱莉莎进入房间之后发表的感言。
「吵死了,因为是单人房我也没办法啊。」
这间与便宜旅馆的单人房差不多大小的房间,仅附有洗手台和浴室,且房内凌乱地摆放着各种东西。随手乱丢的杂志占了地板大部份面积,那里头也有被爱莉莎看到的话就糟了的东西,所以我随便地用脚把它们踢进床底下,总算清出可以让两个人坐着的空间。
「坐吧。」
我对着又恢复成实体的爱莉莎说道。如果她是飘浮状态的话,就不用在意坐的地方了。伹她的身体并未呈现透明状,确实存在于这里,反而微妙地让我更意识到她的存在。
「我坐这里就好。」
爱莉莎低头瞥了一眼脏污的地板之后,往里头的床铺上坐下。我叹了口气,坐在位于房间角落,唯一整理整齐并且可以跟她对上视线的椅子上。
「那么,在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从那之后开始说吧。还有,启介你右手的事也要仔细说清楚。」
「嗯。」
爱莉莎迅速地掌握主导权,高高在上似地向我质问。看来,她身体己经完全恢复了。我苦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了,并且作好心理准备。我至今还没跟任何人提过我右手的事。
我首先将今天发生的事大致上说了一下,然后举起了右手,低声地说:
「这个一定是诅咒。」
「诅咒?」
「三年前、在我国中二年级的暑假我舍弃了我的妹妹。就是这个『诅咒』。」
然后我开始说起那件自己也深受其害的海难意外。这家伙会因此而轻视我吗?所以我尽量不让说话的声音颤抖,尽可能地用平淡的口气诉说。
全家人一同出游的初次国外旅游。只是船不知道撞上了什么,我和妹妹受到剧烈冲击之后,就被抛到海里去,而我因为太痛苦而失去意识,结果松开了妹妹的手。那之后我抓到了一块船板碎片,但却被一个蓝眼睛的男人夺走。最后我在沉入海底的时候,出现了幻觉,好像有个全身散发金色光芒的女子,抓住了自己。我娓娓诉说着自己的回忆。
爱莉莎安静地倾听着。
「然后当我回过神,我人已经在救生艇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获救。至于其它获救的人,他们也都说我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救生艇上,搞不好我真的是被魔法使救了吧。但是一起搭船的老爸和老妈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大概和船一起沉入海底了吧!妹妹也是,在那之后的搜索也找不到人。」
我无力地露出微笑。没错,所以连家人们的墓,也都是空荡荡的。
「自那之后,我就无法握住小的物体。虽然可以触摸,但只要将它放在手中用力握紧,物体就会凭空消失。啊、刚才圆木那种情况不太正常,以前从来没发生过那种事。顺便说一声,我的左手就很正常,所以这一定是因为我放开了由衣的手,右手上被烙上了诅咒!」
碰。
突然,某种笼罩脸颊的温暖触感,让我中断了话语。
「抱歉,不用再说了。」
声音从我的身旁,从头上传入耳里。这时我才发现,爱莉莎站起来搂住我的头。那么,这种柔软的触感是?
「等等妳到底在干嘛啊!」
我慌张地挥着手,把自己的头从爱莉莎的胸前移开。我的脸颊像火烧起来一样滚烫。
「没什么,因为感觉启介好像快哭出来了。在这种时候,妈妈都会这么抱我的呀。」
「我才没有快要哭了咧!」
我像是要甩掉困窘般地大喊,这时,我注意到爱莉莎的眼神非常认真。
「喂!妳怎么了?而且妳也没必要道歉!」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一件不应该乱问的事,我在自我反省而已,只是这样。」
好像不太对劲。依爱莉莎的个性,她应该不在乎这种事才对,而且应该还会继续追问,我身上的不明力量到底是怎么来的。而且,既然我都说出来了,也想听听她对于右手上面是否有魔术存在提供意见。只是,在我想要开口追问之前,爱莉莎就接着说:
「那么,接下来谈谈那个叫友月的女孩吧。」
「啊、嗯」
错失良机的我,莫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算了,现在这个话题比较重要,关于右手的事,以后再问她也没关系,但总觉得心里留着疙瘩。
「那么那女孩在去年与今天,曾经针对特定的人,引发像是使用过魔法一样的意外?」
「没错,只要符合某种条件的人,全都没办法幸免。」
「哼哼你昨天才刚经历一场生死一瞬间的战斗,还敢再穴手那么危险的事啊。你到底是怎么啦?我还以为你是个胆小又自私的人呢。」
「呵呵妳说得还真过份,不过就是因为发生了昨天的事,我才为了正视由衣的事,我想自己不能再逃避了。而且,我不是不会怕,反而是非常害怕,害怕得不得了。但是当我发现,我真正害怕的其实是自己,其它的恐惧,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说不定我在这方面,脑筋有点不太对劲吧。」
「?」
爱莉莎似乎不懂我想表达什么而蹙起了眉头。我不由得露出了苦笑,这倒也是,因为这是我自己的心结。没必要连这种事也让她知道,还是回到正题好了。
「没什么啦话说回来,我再补充一下友月同学的事,她说过她只要祈祷,就可以实现愿望,但她似乎不知道咒语的事。那也有可能是妳提过的魔术吗?」
爱莉莎听完之后,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如果那不是意外,而真的是魔术的话,那一定与我们的魔术有关。只要透过『通道』联系,即使不念出咒语来,也可以启动未定义的魔术。也就是说,只要把意念传达给高次元存在就可以了。如果透过这个方法祈祷的话,那就是了。」
爱莉莎断然地说,而我问出了一直以来深感疑惑的问题。
「在这世界上,除了爱莉莎妳们的魔术以外,真的没有其它不可思议的力量了吗?我觉得自己的右手,好像就跟魔术没什么关连。除了魔术之外,在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们所相信的奇迹。例如现在那个叫作路特的魔法仪式,也成了大家的注目焦点!」
「什么!」
爱莉莎的表情,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她突然脸色苍白地揪住了我。
「为、为、为为什么启介会知道路特!」
「等、妳、妳干嘛啦!冷静一点!妳干嘛突然这么激动?太大声的话会被隔壁房间的人听到的。」
「别问了!你快回答我!你从哪里知道这个词的?」
见到爱莉莎如恶鬼般的神情,我怯怯地嗫嚅起来。
「是、是在网luo上啦!」
「网luo是什么?」
「就是一个全世界的人可以互相交流、类似情报网的东西。妳不知道吗?」
「全、全世界?」
爱莉莎声音发颤。我似乎也开始了解问题出在哪里了。
「难道那个『路特」,和妳使用的魔术有关吗?」
「嗯,所谓的路特,指的是为了施展魔术,用来调节脑波的一种仪式正确名称是『路特之仪』。这个称呼,除了方舟里的人之外,应该没人知道才对啊」
「那是阵?」
我问出唯一能想得到的名字。
「让我看看。」
然而爱莉莎并没有回答我,而是以可怕的神情命令我。
「咦?」
「我是说让我看看那个网luo!」
「我、我知道了。」
我打开了桌上的笔电,爱莉莎在一旁一直催促着,于是我赶紧搜寻之前浏览过的页面。每当爱莉莎看见不同网站上登载的相关内容,就会发出一次轻声的悲叹。
至于她的最致命一击呢,是一个写着只要喝了就能使用魔法,看起来不太可信的药剂调制法。
爱莉莎颓然跌坐在地。
「喂、喂妳没事吧?」
「怎么会也就是说,这些内容已经传开来了?一切都太迟了吗?」
「妳是说这个药剂调制法,让情况变得很不妙吗?」
我惶恐不已地探问,爱莉莎点了点头。
「那是为了与高次元存在的波长同调,用来调整脑部的特殊药剂啊。吃了那个之后,如果能顺利改变精神波长,就可以和高次元建立『通道』,就可以使用魔术。也就是说,成功之后看到的『线』,就是『通道』了。可是,是否能顺利让脑部维持那种状态,那就很难说了,而且年纪越大的话,成功率就越低」
「真的假的了光是这样就能使用魔术了吗?」
我不敢置信地低吟。
「你说光是这样?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自由自在地使用魔术吗?其实,在『障壁』形成之前,要施展魔术也需要相当繁杂的过程。而可以跳过那个步骤的,就是『调整』脑部,在切换精神之后,强制自己的精神与高次元存在同调也就是同化。『通道』就是你成为高次元存在的部份明证,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哦。随着情况不同,有时有可能会伴随着巨大的痛苦,最糟糕时就是人格也会崩坏也说不定。我们的魔术,就是这样的东西,在分类上属于同化魔术。障壁除了制作天牢以外,也是用来防御敌人攻击,藉以保护自己的战斗用魔术。」
「绝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使用的!」爱莉莎咬牙地补上这一句。然后以严峻的神情瞪视着屏幕上的文字,接着突然吃惊地瞠大眼睛。
「咦咦?怎么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了?」
「嗯、那个有些小地方不太一样,像是份量之类的。这么一来就不能顺利使波长同调。就算连结到其它波长上也毫无用处」
「也就是没关系吗?」
「看来的确是这样让我也看看其它地方。」
我照着她的指示,点击了好几页刊载着路特相关情报的网页。
「每个地方药剂的份量都不对怎么回事?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啊。」
我边看着陷入混乱的爱莉莎,边想起一件事情。
「喂,这个真的是阵他散播出来的信息吧?」
「嗯,大概是吧。因为现在在外界,知道『路特之仪』的人就只有我和阵而已。」
「那!爱莉莎妳知道阵的目的是什么吗?」
「咦目的?那家伙只是想追求力量而已。从他知道并偷走了我们的「魔术体系』这件事来看,可以知道他是在外界学过魔术的魔术师。但他来到外界之后,好像也没有和其他魔术师接触的样子。所以我想他应该不是隶属于某个组织的吧。坦白说,他应该是想在外界使用魔术,藉此胡作非为吧」
爱莉莎好像是被人问到一件从没想过的事,一直眨着眼睛。
「也就是说,爱莉莎妳也不是很清楚阵的目的吧?」
「嗯、嗯」
爱莉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么嘛,我觉得可能阵是故意这么做的,或许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耍了一些手段。」
「你是说刻意散播错误的调制法吗?可是,就算有点效果,最多也只会看到幻觉而已,根本施展不出魔法的。你觉得这对他有用吗?」
「但是我觉得其中必有缘故。对了,阵是在多久之前偷出魔术的?」
我想起友月的事情向她问道。
「我不知道确切日期,因为那时候天气很热,所以外界的季节应该是夏天吧。我也几乎在同时间从方舟出来,然后一直紧追着他不放。」
「夏天啊」
友月制造让她后来被称为魔女的那些事件,是在去年的十月。那么,时间点上很凑巧。从网站的更新纪录来看这份情报的话,当时关于路特的传闻,已经炒得沸沸扬扬的了。
若友月真是因此而能使用魔术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可是,爱莉莎却说人类无法透过这种方法施展魔术。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出友月用的是魔术吧。至少这样也好。对爱莉莎来说,表示事情还没恶化到最糟的情况。」
「是啊不过,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启介,明天就快点开始找出阵的下落吧,我想,也必须快点解决他的事了。」
回复冷静的爱莉莎趾高气昂地宣告。
「我先说好,要等到明天上完课之后再说。再加上友月的事,我是绝对不能逃学的。」
「呜我知道了啦。而且那是规定吧?」
「正是如此。那今天就不要再出门了,赶快睡吧!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问妳。」
「什么事?」
我感到有些紧张,然后把刚刚先搁在一旁的话题问出口。
「爱莉莎!妳是不是知道我这只右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为什么?」
「因为妳的反应太不自然了。妳对路特的事反应那么激烈,对我右手『诅咒』的事却完全不想追问。我想理由很简单,就是妳已经知道了,所以没必要再问我吧。」
虽然我几乎都是试探性地推测,但爱莉莎却很不自在地避开视线。
「并不是!」
「骗人,妳的脸上写着妳知道,妳就说说看吧?」
我这样催促着,爱莉莎犹豫不决地低声说到:
「我确实联想到一些事。不过我刚才没有继续说下去,真的是因为我在反省。看到启介那样的表情,我也没办法再说下去了。」
我的表情有那么地糟吗一想到刚刚被抱住的柔软触感,体内就有一股血气直往脸上冲。
「是吗、那是嗯抱歉。不过妳不用介意,如果妳知道什么的话,就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吧,我很想知道。」
「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我自己是觉得那是一种禁锢。所以我还不能说,这样只会让你不安而已。不过如果你的右手真如我所想的话」
「真如妳所想的话?」
「启介你会与我,以及那个叫友月的女孩有所牵扯,或许不是出自偶然。」
爱莉莎不知为何以伤心的眼神凝望着我。
「喂,这到底和我的右手有什么」
「我现在能说的,只有这样。」
爱莉莎这么说完,就翻过身去,钻进被窝里。
「喂、喂!解释清楚啊!妳那种意味深远的说法,才更令人不安吧!」
「吵死了!我要睡了!」
爱莉莎擅自地拿别人的棉被裹住自己,丢下了这句话。
「而且那是我睡觉的地方耶!妳就像平常那样隐形不就好了吗。」
虽然我知道偏离主题了,伹还是看不下去地大喊。
「我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那妳叫我要睡哪里才好啊?」
「一起睡不就好了吗。」
「什别、别、别说蠢话了!」
「开玩笑的啦,抱歉。」
爱莉莎说着这句话的同时,她身体包裹在棉被所产生的凸起,突然像变魔术一样消失了。
「爱莉莎?」
我惶恐地掀起棉被,果然里头已经没有人了,看来她真的隐形睡觉去了。爱莉莎才刚刚苏醒过来,不过立刻施展了一次魔术,或许状况还没有恢复吧。虽然也觉得她是在逃避而且,爱莉莎这家伙又道歉了实在非常不对劲,也可以说是完全不像她的风格。
「或许不是出自偶然。」
我不明白,但既然爱莉莎说她联想到了什么,这样看来,或许这诅咒也与魔术有关吧。爱莉莎说过只要与高次元存在之间建立起「通道」,光是祈祷就可以施展魔术。
然而,我本来就没吃过那种叫路特的药,而且右手变得这么奇怪,也是在阵把魔术带出方舟之前的事。
「肚子、饿了。」
即使想破头也想不出答案,于是我躺到床铺上。虽然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但为了安全起见,今天就不吃晚餐了,那么就快点睡觉吧。
盖上棉被后,闻到一股不属于我的淡淡芳香,让我回想起刚刚那种温暖柔软的触感。
!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我慌张地甩掉那种诡异的心情,闭上了眼睛。
而且,这一天我明明使用了右手奇怪的是,居然不像以前那样会作恶梦
5
隔天,我到学校后站到坐在位子上的友月面前,这么告诉她:
「这么看来,是我赢了吧。」
友月以不敢置信的神情望着我。
「怎么会我的确有祈祷了啊,而且也有感受到祂的响应啊。」
友月的脸色苍白,或许是感到害怕,害怕自己的力量已经消失了。毕竟那对她而言,是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方法。
「不过,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我可以相信友月同学的确能使用某种像是魔法的力量。」
wo靠近她低声说道,因为接下来的对话,是不能被别人听见的。幸好教室里不像昨天那般寂静,而是充斥着喧闹声。
「咦?什么意思?」
「我昨天,的确遭到意外了。不过,我们打赌的内容,是我今天能够毫发无伤的来到学校,所以还是算我赢了吧?」
「你明明遇到意外,却平安无事吗?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发生过啊。」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看向变成透明体而飘浮在我上方的爱莉莎,然后决定这么回答。
「如果我是普通人的话,绝对会受重伤。但不凑巧的是,我也和友月同学一样呃,是个魔法使。」
虽然以魔法使这种字眼来形容自己很丢脸,但对友月来说,我这种说法比较恰当吧。爱莉莎的事完全超乎常理,我想连友月也不会相信的。不过,我用自己的右手,就可以马上证明了。
「你是指你也有能力施展吗?」
「不过是和妳不同的力量啦。喏,我之前不是有表演过把东西变不见的魔术吗?友月同学也有留下来,应该有听到吧?」
「嗯」
「那时虽然我说那只是变魔术,但其实那是货真价实,绝非事先套好的一种魔法。」
「真的吗?」
友月怀疑地抬起头来,只是眼神有些动摇。
「妳实际看过之后,应该就会知道了吧。不过,这件事不能被其它人看到,所以要偷偷的做。」
我侧过了身子,为的是让别人看不见我接下来的动作,然后我伸出了右手。接着在掌心上放了一圆硬币。
「那么,我开始啰。」
我说完后打算握紧手心时,昨天的事突然掠过脑海。难道
我为了证实我的猜测,便将右手摊开,以左手食指将一圆硬币压进右手掌心。等施加的压力超过一定程度之后,那枚一圆硬币就沉进手心里,消失不见。
「消失了」
听见友月错愕的声音后我回过神来,接着说:
「怎、怎么样?是真的吧?」
「嗯。」
友月愕然地凝视着我吞噬掉一圆硬币的右手掌心,其实我也是同样的惊愕。果然很奇怪。截至目前为止,若不紧握物体,并且以手掌包覆到看不见为止,应该是不会引发消失的现象的。虽然在吞噬圆木时我就已猜想到手的力量变强了。看来最好要谨慎控制一下右手拿的东西。
「嗯就是这样。请妳遵守约定啰。」
「约定?」
「妳应该没有忘记吧?和我做朋友的约定啊。」
「你是认真的吗?就算!就算你真的打算站在我这一边,我也不会因此而得救。只会让你尝到同样的痛苦。」
我稍微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她的这席话。
「即便如此只要妳不是孤零零的,就不会失去立足之地吧?」
「咦?」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友月同学的朋友如果妳不喜欢这种叫法的话,那就把我当成同伴。如果妳感到厌倦了,想要再引发意外事故也没关系,我会设法阻止它的。」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对了,首先至少先叫我的名字吧。啊、我的名字是远见启介。」
「我知道。但我想说的是」
当、当、当、当
友月焦急地想说什么时,上课钟声正好响起。
「啊、钟声响了,那就先这样。啊、还有今天也一起吃饭吧。」
「等、等一下」
我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时我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正盯着我瞧,抬头一看,只见爱莉莎以像是在看着奇珍异品般的眼神看我。由于我们约好了在学校里不能说话,所以她没有开口,但她却以『启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的狐疑目光看着我。
虽然我也不觉得她能明白,但我试图以眼神回答:「一切还不都是因为妳起的头。」
爱莉莎像是误会了什么似地,嘻嘻一笑之后别开了视线。
唉!算了。接下来就是冬上了。我的视线落向那个被众多朋友围绕,既美丽却又可怕的少女身上。看来,要与她单独交谈,又得等到放学之后了吧。如果能顺利说服她的话,校园霸凌就不会继续下去。
我开始思考要如何说服冬上。
午休时间。正如我们约定的,我与神色不悦的友月,面对着面,坐在一起吃午餐。今天从早上开始,就再也没出现任何明显的恶作剧,当然,大家都避开了我们。山崎也只是坐在远方窥视着我们,并不打算过来和我说话。
不过,教室里的气氛比昨天感觉好了很多。难道是冬上见到我平安无事地到校后,准备要收手了吗?虽然我不觉得她是个那么善体人意的人。
「那个、你」
「妳要叫我远见。」
我订正了友月的用语,她板着一张脸,改口叫我的名字。
「远见同学,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不管是朋友,或者是同伴,远见同学你早就都有了啊。特地选择我的理由是什么?如果不让我知道的话,我会很害怕的。既然你都说你是我的同伴了,那你现在就必须老实跟我说。」
友月的语气里带有逼问的意味。她害怕我吗?
话说回来,我也不太知道友月的「魔法」,却单方面把与她无关的伪善,硬是加诸在她身上,她会感到害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原因有很多,但我现在很难一次说清楚。」
因为我不晓得是否又有人在偷听,因此压低了嗓音回答。
「但我可以很清楚地说一件事那就是我不希望友月同学消失。」
「消失?那种事用不着你来操心。因为我有力量。」
「的确,透过引发意外来报仇,这种力量能够保护妳的立足之地但是我不希望妳那样做。」
「为什么?」
「去年的事情结束之后,我看着友月同学,总觉得妳好像就快消失了。虽然那时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但现在我弄清楚了。每当妳一复仇,现在眼前的友月同学,就会不断地消失。我希望现在在我眼前的友月同学不要消失。」
所以我想抓住她那双手,而且不想放开。就像由衣那时候一样。
「也就是说,你不希望我再使用魔法啰?」
友月的眼神带着怒气瞪视着我,但我毫不胆怯地用力点头。
「嗯,没错。我希望妳别再做那种事。」
「那样的话你叫我该怎么办?你的意思是,要我拜托你来保护我吗?不可能的我连相信你这件事都做不到了。」
「那不相信我也没关系,不拜托我也没关系。毕竟我现在也没为妳做过什么,而且我也没有那种资格,也不期待妳会那么做。」
就是因为我知道为时已晚才会这么做。我并不是想要求友月去做那些事情,因为这只是满足自我的自私行为而己。
「那我我该怎么看待远见同学才好呢?」
友月像是无法再忍耐般地,声音稍微失去了冷静。
「妳就想象是在利用我不就好了?比起一个人孤伶伶的,两个人在一起很多事都比较好办,也比较不会无聊吧?而且也比较不容易遭到别人过份的对待,这么一来,在妳还可以利用我的时候,就用不着去报仇了。」
「我没那么坚强,也没办法那么卑鄙。我不希望让远见同学走进我心里就连平常待在一起也办不到。」
友月停下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的火腿可颂,低下头去。我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懦弱言语感到惊讶。看来友月她的内心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冷淡无情。
「那跟相信之类的不太一样,但我就给妳能安心下来的证据。」
「咦?」
友月脸上的神情写着「什么意思?」地抬头望向我,我就挥了挥右手给她看。
「就是这只右手,刚刚给你看的现象,其实是一种『诅咒』。因为我在三年前的船难发生时舍弃了我的亲妹妹,所有右手才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这并不是我自己想引起的,而是自然发生的。所以我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右手有所谓的『魔法』存在。感觉它就像是说明『我就是那种人』的证据。要是我背叛了妳,妳可以把我右手的事,像连续剧一样说给别人听。毕竟我之前就已经表演给大家看过,再加上是友月同学说的,大家反而会深信不疑。只要调查一下以前的旧报纸,也能找到相关证据。那么,即使我以后再怎么想融入他们,也完全回不去了。至少这样我就可以成为妳的同伴吧?」
我快速地说完之后,察看着友月的反应,她表情愕然地望着我。
「你的妹妹死了吗?」
「嗯因为我只顾着自己的性命,所以才没能救她。我的父母也是在那时候嗯,其实他们是被当成了失踪人口啦。」
「那么,难道你是为了赎罪,才做出这些事的?」
虽然这是个易于理解的理由,但是我摇了摇头。
「不是的。如果是为了赎罪,我觉得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也不会因此获得原谅。但是,我决定不再重蹈覆辙,我想要这样活下去。所以,我绝对不会背叛友月,如果我背叛了妳,我想那时就是我的心死了的时候吧。」
友月呆呆地看着我。
「远见同学,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积极?你只是一个曾经私底下观察我的人,现在却」
我意识到后面有个魔术师,正在听着我们两个的对话,于是回答:
「应该是因为被某个思考不合逻辑的家伙给影响了吧。有机会的话再介绍给妳。」
「思考不合逻辑的家伙?」
「嗯。」
「可是」
「咦?」
「我想远见同学比较不合逻辑吧。」
说着话的友月,瞬间脸上掠过了一丝笑意,让我不禁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
友月问着看得出神的我。
「没什么没事。」
我一边移开目光,一边在心里想着,真希望下次不只是一剎那而已,而是见到她笑盈盈的脸。
6
这一天放学后,虽然我没有当扫地值日生,但仍在教室里留到最后。在一直惊讶地看着我的同学们全数离开后,冬上果真如我所预测地出现了。
「妳还记得昨天的约定吧?」
我单刀直入地问。因为我一开始就决定好只说重点。
「嗯,记得啊。」
冬上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点了点头。
「但是呢,远见同学,我也记得我这样说过哦,那也要我能接受才行。」
「妳能接受吧?我都毫发无伤地来学校了。」
「是啊看来的确是没受伤呢。」
冬上加深笑意地说道。
「妳的话里好像还有其它含意?」
「没什么。只是我听说昨天远见同学回去后,马上就在马路上,发生了卡车绑货物的绳子断掉,结果圆木散落一地的事故。」
「哦是这样啊。要是遇到的话还真危险呢。」
虽然我不清楚冬上知不知道实情,但我决定先装傻再说。
「这个嘛,虽然我是希望远见同学遭到意外啦,但也只是这么想而已。」
「那妳没有其它的怨言了吧?」
「嗯,不过呢,我是这么认为的。或许是做得还不够也说不定呢。」
「还、不够?」
「没错。友月同学,并没有被远见同学特别欺负吧?所以我想是不是不够呢她的怨恨。所以,我也决定试一试。」
「喂、喂妳在说什么?」
「那些孩子们啊,不管我怎么煽动都还是犹豫不决,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呢,不过,我一跟他们说远见同学你和友月同学打赌的事,告诉他们友月同学的谣言只是谣传,他们就突然斗志高昂了呢。」
「妳难道」
一股冰冷的预感袭上心头。
「是啊他们现在大概去突袭她了吧。我心里真期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妳、妳这个人!」
冲上脑门的愤怒让我失去了冷静,我忍不住揪起冬上的衣襟。对于这家伙而言,不论是友月,或者是她自己的拥护者,他们的价值都没什么区别吧。她完全没想过,友月将会遭遇到多么可怕的事,而那些袭击她的人,又会遭受到怎样的不幸。
「我之前也说过了吧?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话说回来,你不赶过去好吗?他们在女生宿舍前抓住她,带往桥下去谈事情了哦。」
「咕!」
我放掉了揪住冬上衣襟的手,转过身去。
「没错,在那群孩子们做得太过火之前,你还是快点去比较好哦。这是为了答谢你的帮忙,我才这么亲切的告诉你哦。」
我气得想揍扁那等着看好戏的冬上!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事情正如她所说的,在这里浪费时间是毫无意义的。我把碍事的书包丢在教室里,立刻夺门而出。
「爱莉莎。」
我在走廊上奔跑,轻声呼唤着她。
「什么事?」
一道透明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身边。
「助我一臂之力吧。」
「那个,虽然我明白情形但这件事并不是我能」
虽然她的响应在预料之中,但是我不管了。
「拜托妳了!」
我边奔跑着边低下头。
「为什么我非得听启介的话不可啊」
「我什么都愿意为妳做!」
我咬着牙叫道。
「真是的,这次要我帮助你的话,代价会很高哦?」
「嗯,我已经有觉悟了。」
我一边跑下楼梯一边猛点头,接着爱莉莎就一脸认真地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希望妳能尽快把我送至友月身边。这样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那你带我到没有人的地方去吧。尽可能到一个可以轻易判断目的地的方向与距离的地方。」
刚刚冬上说在桥下,流经学校前方的河流,流速缓慢又弯弯曲曲的,但在到女生宿舍之前,应该都是呈一直线的。出了学校之后,往河堤的方向走,在那里的话,就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
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而且还是以最糟糕的形式进行。而且还与我有关。我甩掉涌上脑海的烦人想象,不断拚命奔跑着。
「迅疾光辉!」
藉由光速移动的魔术,我们降落在女生宿舍前的河边。我感到一阵晕眩,脚步踉舱了起来。
「没事吧?如果还不习惯的话,这个魔术对身体的负担很大。」
「啊、嗯!我没事。比起这个」
我四下搜寻友月的身影。这里也有一座横跨对岸的大桥,但站在阴暗桥梁下的我们,附近没有任何人,只看到满地的垃圾。
「可恶!在更上游的地方吗?」
我踩在圆滚滚的大石头上奔跑,而实体化的爱莉莎也正打算追上来,但似乎因为河原太难行走的缘故,又再度变成透明体飞过来。
「喂、要不要再飞一次看看?」
「不,我想大概在下一座桥,用跑的比较快。」
女生宿舍与男生宿舍之间的那座桥就不用考虑了。因为如果要做坏事的话,一定会尽可能在离学校远一点的地方吧。可是,如果硬要将一个人强行带走,应该不会带太远。所以一定就在前头。
从我站立的地方,可以看见下一座桥。但桥下yin影很深,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人。
每当我一踢到河地的碎石子,脚下就一阵喀啦作响。由于在不习惯的土地上奔跑,膝盖也开始痛了起来。
我越来越靠近桥下的阴影处,终于看见了人影。那数道黑色身影中有男有女。
各种声音传到我耳中。其中有大笑声、讪笑声、嘲弄声还有惨叫声。
在数道黑影中央,有个人蹲在地上。
那道身影不断颤抖,在一片笑声中低声哭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晓得该说什么,喉咙发出不成声的嘶吼。
笑声停了下来,黑影们朝我转过头来。那些都是我曾经见过的面孔,是班上的同学,虽然他们不再发出嘲笑声,但嘴角上扬的笑容,依然残留在脸上。
「你干嘛啊!」
那名离我最近的男铜学,瞪着我说话。我冲了上去,奋力给了他一拳。
那家伙被我揍的往后飞,倒落在我自己也想象不到的距离。
「呀啊啊啊!」
有个经常在冬上身边亦步亦趋的女同学,发出了尖叫声。所有人都想逃跑,与我保持距离。我看也不看他们,抱起了倒卧在地的友月。
「喂!友月、妳没」
妳没事吧?这句话我问不出口。因为她的脸上有着被人揍过的伤痕,肿得非常严重,制服也被撕得破破烂烂。友月颤抖着身躯,一边啜泣,一边喃喃自语。我凑上耳朵想听她在说些什么。
「拜托祢、拜托祢、拜托祢、拜托祢、让这些家伙、让这些家伙、让这些家伙、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
友月专注地祈祷着,眼里完全没有我的存在。
「友月!喂!快住手!没事了、我已经来了!所以!」
磅!
眼前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我极力压抑着即将失去的意识,回头看向冲击的来源。
「!」
「你别穴手!」
除了刚刚那个被我揍飞的人之外,另一个男铜学正拿着球棒站在那里。刚才他用那玩意儿打了我吗?我手探向后脑勺,感觉到濡湿一片,视线变得朦胧起来。
「去死吧。」
他再次举起球棒。糟了,头昏沉沉的,身体也不听使唤。此时一只白皙的手掌,从我身旁疾速伸出,挡住了球棒。
「怎、怎么回事?妳从哪里冒出来的?」
「爱莉莎?」
爱莉莎紧握着球棒对我微微一笑后,轻易地就从男铜学手中夺下球棒,丢进河里,然后轻轻地揍了他肚子一拳至少看来是如此,只见那个同学,被揍飞的距离,比起被我痛殴的那个男生还要远。搞什么啊上逼家伙很强嘛。
「呀啊!」
那名女学生再度发出惨叫,立刻逃之夭夭。男学生似乎只有这两个人而已。
「哈哈得救了,妳很强嘛。」
「因为我是精神体,所以不会受**的限制。只要将身体密度集中在某个部位的话,那个部位的力量就会增强。对了,启介,你快从那个女孩身边离开!」
爱莉莎指向仍在喃喃自语的友月说道。
「为什么啊?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吧?」
「不是啦。别问了!快点!」
爱莉莎强制地拉起我的手。这时,友月放声吶喊:
「消失吧!」
在友月身体迸出红色光辉的瞬间,我的全身感受到彷佛被车辗过的冲击。
「呜!」
未曾经历过的剧痛袭卷而来。那种超过我所能负荷的痛楚,让我瞬间失去意识,眼前的世界被黑暗笼罩,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
我一睁开眼,就见到两个男铜学倒在我的身旁。他们是打我和踢我的人。其它不见任何人影。虽然我好像有微弱地听见那个,把我当成同伴的男生的声音,但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吧。不可能有那种事,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凑巧的事。
但是我的愿望透过祈祷传达出去了,神帮助了我。
看见我身旁延展开来的小型陨石洞后,我确信着。
能够相信的果然只有这个,只有这份会回应我的力量。
左颊热烫烫的,全身被又踢又打的好痛,嘴巴里也尝到血的腥味。
****092
我报仇了。
向那家伙,还有那家伙,还有那家伙。
但是,这样一切就会结束吗?
只是被人欺负之后再报复回去,根本没有意义。我必须变得不再被任何人欺负才行。
如果拥有更强的力量就好了我会读心术的话,在那些家伙对我做出什么以前,就让他们遭遇到痛苦的事。我就能在被欺负之前诅咒他们。
我撑着疼痛难当的身体坐起身来,微微抬头之后,发现一道人影伫立在我面前。
「咦?」
我抬起了头,看着眼前那道巨大的影子。他修长壮硕的身体,里着黑色大衣,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国人,眼珠是蓝色的,左眼绑着黑色眼罩。
「感到光荣吧,妳从我的粮食升级了。」
「你是谁?」
我带着敌意瞪视着那名男子,可是,他不但没有怯意,反而笔直地凝视着我的眼睛。
「愤怒与悲叹!妳和『魔王』紧密地连结在一起.妳资质很高嘛,小女孩。让我给妳真正的力量,给妳这世界上仅剩三位,可悲的『虚伪』神明的力量。」
「力量?」
我的思绪因为这词汇而感到动摇。我的力量还不够。我想要更强的力量,我想要没有任何人会再阻扰我待在这里的力量。不只是报复而已,我想要拥有没有人可以接近我的力量。
全身漆黑的男子凝视着我昂首大笑。
要绝望的话,
等一切都消失了也不迟<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