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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Chapter 3(1 / 2)

 Chapter3

第三章伸长的手臂、血红色的嘶吼

1

吼吼吼吼吼吼

船外刮起大风,风声传入船舱,犹如野兽低吼。时间才刚过中午,天色却非常昏暗。

「呃、哥哥」

「嗯、怎么了,由衣?」

我看向紧靠在小窗边,注视着窗外的妹妹。她的声音听来格外不安,或许是在担心这艘船会不会出事吧。

「船没问题的。这点程度的暴风雨,这艘船是不会出事的。妳看,老爸和老妈不都安心地在睡觉吗?」

我说完,指向坐着我们身边沉睡中的双亲。应该是累了吧,毕竟这是第一次国外旅行,而且是依父母的兴趣坐船旅行,最兴奋的人看来就是他们自己吧。

「不是的很奇怪。」

「什么很奇怪?」

我从妹妹身后透过窗户朝外看去,但我只看见狂风暴雨中的天空和海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我轻轻拍了拍由衣的头,叹起了气。

「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嘛」

但在我说完之前,由衣就用力地甩着马尾,回过头来叫道:

「不是的!是这艘船它很扭曲!」

「扭曲?」

我一时间无法理解地反问。

「它突然就改变了方向!这样很奇怪吧?」

「喂、喂!那是妳想太多了吧。首先,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怎么分辨得出方向?」

「我知道啊!因为我一直在看天上的云,它的流向改变了嘛!」

我哼哼笑着说:「那是风向改变了吧。」

由衣生气地鼓起双颊。

「那我到外头去看!就说了是真的嘛!」

「喂、喂!」

我来不及阻止由衣,她火速地奔出了船舱。我瞥了一眼睡着的父母,心想只能自己去了,于是跟在后头走出房间。

笨蛋,这种时候出去外面的话

真烦人。真是的由衣今年升上小学四年级之后,就突然变得很不听话。

「由衣、等等我!」

我呼喊着逐渐远去的娇小背影。虽然我想赶紧追上她,但船身的摇晃却出乎意料强烈,让我无法好好奔跑。

中途,我有好几次失去平衡,肩膀一直与船壁碰撞,在走廊上踉舱前进,好不容易爬上了前往甲板的楼梯。突然,一阵夹带着雨滴的风,从上方处刮了下来,多半是由衣刚才打开了上面那扇出口的缘故。我心急地一次跨着三级阶梯奔上去。

「呼!呼!」

由衣就站在爬上楼梯后的小平台上。她紧抓着敞开的门扉门把,看着外头。我逆着风,在不断将我向后吹的狂风之中,勉强走到由衣身边。雨点像子弹一样打在脸上。

「快点把门关上!到外面去的话,妳会被风吹走哦!」

我将手叠上由衣紧握着的门把,正打算要关上门。但由衣反而抵抗似的用力握紧门把,低声地问道:

「哥那是什么?」

「咦?」

我那时第一次往由衣的视线前方看去。

船的正面行进的方向。

那里只有一成不变的漆黑天空和大海。

但是似乎有点不太对劲。眼前所见的东西虽然没有改变,却不是同样的景物。

空间扭曲歪斜。眼前景色的线条弯曲,偏离了正常轨道。

「哥哥。」

由衣声音颤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则回握住她的手!说「没事的」,然后在下一个瞬间

砰!

物体互相撞击的声音轰然响起,船身剧烈摇晃我们手牵着手,被活生生地抛向门外

2

平静的早晨,麻雀轻声啾啼。附近的潺潺河流,传来清凉的流水声。

但我的心情与这种气氛截然不同。心情奇糟无比地醒了过来,发出惨叫之后猛地坐起身子,渗出一身冷汗。

因为我梦见了我最不想看见的梦境。那是绝无夸大,由回忆交织而成的梦境。对我而言,那是最感痛苦的恶梦。

『没事的。』

每当我一想起我对由衣说过的这句话时,心里就刺痛不已。什么叫做没事的。

我怀抱着沉重的心情,踏上前往学校的路途。「早安」的问候声不断在路上响起,昨日的战斗,彷佛变得非常不真实。但是到处都有的耳语,证明昨晚的一切并非幻觉。

「欸欸,你听说了吗?街上发生的事。」

「嗯,听说街上的人一起昏倒了,这是真的吗?」

虽然我也是看早上的电视新闻才知道,原来昨晚的事情,被视为集体昏倒事件而大肆报导。

而且似乎还考虑到毒气瓦斯,或者是恐怖集团犯案的可能性,部分区域甚至禁止进入;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醒来时,是一群人倒在不同的地方。

今后会怎么发展?该怎么做才好?

我试着转换心情,思考现在的情况,但马上就陷入了瓶颈。爱莉莎也还没现身,所以无法和她商量。我身体的疲惫感比昨天还要严重,从这件事看来,那家伙消耗的体力应该比之前还要多吧。

阵看到了我的脸。虽说他身受重伤,短时间内不会有所行动,但我还是觉得局促不安。可以的话,我不想再看见那双蓝色眼睛,真希望他受到重创后,就逃离这个城镇。但冷静下来分析,虽然破解了他的面具魔术,但现在爱莉莎仍然处于幽灵状态,依旧是被狩猎的那一方。事到如今,也无法弃爱莉莎于不顾,这样做的话,我也就等于失去自保的方法。

「唉」

我郁闷地叹了口气后,突然有人往我的背部用力拍了一下。

「呜哇、山崎?」

我差点向前扑倒,回过头来,看见笑吟吟的山崎站在那里。总是和他在一起的宫岛,不知为什么不见人影。

「哟、远见。怎么了啊、今天很晚啊?」

「啊、嗯。有点睡过头了。」

的确,如果是平常的话,我已经在稍早的时间就已经在教室里了。可是今天却迟迟没办法从被窝爬起来。

「哦!那可真稀奇。」

「话说回来,宫岛人呢?」

我提出了刚才的疑惑,山崎突然脸色一沉。

「远见你知道昨天街上发生的事吗?」

「啊、嗯。电视上有播。」

「其实,宫岛好像也是其中之一呢。他似乎受了点伤,现在人在医院。」

「什么?新闻上不是只说了有很多人昏倒而已吗?」

「嗯,伤势好像也不是很严重啦,似乎只是在昏倒的时候撞到头。因为不知道受伤的原因,而且又是撞到头,为了谨慎起见,就先住院观察了。」

「可、可是,他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啊?他不是昨天和你一起表演吗?」

「哈哈,其实啊,昨天的表演也失败了。然后,那家伙说要去游戏中心散散心,就一个人出门去了。」

虽然山崎若无其事地笑着,但从语气中可以感觉到他的懊悔。他心里一定是想着,昨天不该让宫岛一个人去吧。

「是吗?不过,那不是你的错啦。」

「嗯」

如果真要说是谁的错的话,比起山崎,我的责任应该更加重大。因为中途破解那个魔术的人,就是我和爱莉莎。而且,所有事情的起因,全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浮现了冰冷的预感。

我所重视的事物,又将被那双蓝眼睛夺走的预感。

我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一起走向学校。

然后,两人来到了教室门前。虽然上课铃声就快响起,校舍里面还是闹哄哄的,但是,为什么我们的教室里,听不到喧哗声?

我们困惑地对看着,但还是不明白原因,于是我打开了紧闭的教室门扉。

「早安」

我和山崎对着众人打招呼,话才讲到一半,就因为气氛不对劲而中断。

教室里果然已经有很多同学在,而且几乎全员到齐了。尽管如此,气氛却是一片死寂。

在这种异样的气氛之下,我屏住呼吸环顾四周。附近同学虽然瞥了我们一眼,完全没响应我们的招呼,纷纷别开了视线。

他们的视线,似乎集中在教室窗边的最后一个位子。仔细一看,所有人并非双眼直视那个地方,而是用斜眼偷瞄。

友月未由当然就在那里,她低头伫立着。

她不像平常那样坐在那里。不,是因为她眼前的课桌椅不见了。

桌子和椅子都不见了。

友月未由站在那里,不发一语,兀自看着原本该有桌椅的地方。

如果和友月未由扯上关系的话,会发生不幸。我很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我终于了解了,一切都是因为有人认为昨天发生的不幸与友月有关。

3

教室里的气氛十分紧绷。所有同学都窃窃私语,注视着同一个地方。

「呀竟然对友月出手啊,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还真有勇气啊」

山崎也凑到我耳边悄声说话。我并没有回答,而是把视线移向冬上。因为昨天发生的那一件事。

冬上也注视着友月未由,但是她脸上没有浮现任何表情,我看不出她的情绪波动如何。

从教室里的样子来看,我明白这是一场犯人不明的恶作剧一种校园霸凌。

去年曾经发生的事掠过了脑海。对了,一开始就是这种感觉。不露脸的恶意攻击。我没有采取任何举动,只是在一旁看着。既没和友月交谈过,也不打算和她有所牵扯。

友月确实也有遭受同学排挤的原因。

她的个性阴沉,又没有协调性。沉默寡言,偶尔开口,也都是话中带刺。没有朋友,常常请假,也不参加社团活动。还有,她家境富裕,脸蛋又长得漂亮,也都是重要的原因。从个性来看,她当然只会遭到别人的排挤与嫉妒。

虽然原因很多,但在某种意义上,她也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因此,班上一半以上的同学,都默许友月受欺负这件事。

我也是袖手旁观,在一旁默默看着的人之一。这种事,在每一所学校、每一间教室里都会发生。只要和周围的人同调就好,尽可能地视而不见就好。我心里也很清楚,她并不像大家所说的那么恶劣,只是个性内向,又害怕与人接触罢了。但也只能豁达地认为,无法融入团体的人,遭到排挤也是无可奈何的。

但是为何我什么事也做不到,却又带着苦涩的心情,偷偷地观察友月呢。而且她也注意到我了。

「为什么你要看着我?」

对于昨天友月所提的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接近她的话,自己的立场就岌岌可危,然后我原本就很脆弱的立足之地,也会被轻易地夺走。

在漆黑大海中的记忆,应该深深地烙印在我心底了才对,但为何内心却感到如此地颤悚呢。

嗯是什么呢,最近好像也有相同的迷惑!

「就是因为救得了,又很想救,所以才会出手的!」

我想起了昨天爱莉莎那一番话,她的话让我赌上了性命。那是我曾经没办法做到的事。当时明明有可能拯救由衣,但是我却松开了手最后无法实现想救她的愿望。所以我想否定这样的自己。

对了我明白了。

我真正害怕的,并不是在人世中的立足之处被夺走。比起这件事,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我的右手,因为输给痛苦而选择松开的右手。所以,我再也不想去抓住谁的手。

我并不是不想去关心而是没有能力关心。

「喂!远见,快到座位上去吧。」

我一直杵在教室门口,山崎急忙地催促着我。我被推着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过目光却没有从站着的友月身上离开。

「虽然我知道已经太迟了」

我露出苦笑,低声呢喃,事到如今,真是明明去年我也是对友月弃之不顾。像我这样的人连伪善也称不上。

但是,友月与由衣实在太相像了。并不是指容貌或个性,而是那脆弱得彷佛快要消失的感觉,和当时颤抖着双手抓住我的由衣非常相像。

「远见,你说什么?」

仍然站在我旁边的山崎狐疑地追问,我只是回答:

「没什么啦。啊我出去一下。」

我说完就放下书包,走回我才刚走进来的门口。

「喂、喂,你要去哪啊?」

山崎慌忙地询问。

「我要去找东西。」

我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随即走出依然鸦雀无声的教室。

我弄错了我真正害怕的东西。而正视它的机会只有现在。

昨天为了保护爱莉莎,我挺身站在黑色弹丸前方时,是自从那次意外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够往前进。感觉到我能去面对由衣的死和诅咒。

我不想忘了这种感觉,也不想走回头路。所以

我们教室旁的第二间教室,是一间没人使用的空教室。桌椅全部挤在教室的后方,空气中满布灰尘。现在,这间教室被当成了备用品仓库,我走了进去。窗户照射进来的晨曦,映照在室内尘埃上,描绘出一道道光线。

「果然在这里啊」

我看见放置在教室中央的桌椅后,低声说道。从它的外表,就可以看出是不是友月的课桌椅。

「这个不行吧。」

我将她的课桌椅移到教室后墙,找了另一组看来更干净的桌椅,拍了拍灰尘。然后将椅子颠倒叠在桌子上之后,抬起来走出空教室。

我来到教室门前,里头依然一片静寂。我抱着课桌椅,从教室后方的门走了进去。

桌椅因为碰撞而发出喀嗒喀嗒的声响,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过来,当他们察觉到我手上拿着什么,打算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脸上全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我尽可能地不去在意那些视线,咚的一声把桌椅放在友月面前。

「你想做什么?」

这时友月总算抬起了头,以充满敌意的眼神望着我。

「没有这个妳很困扰吧?」

我虽然有些退怯,仍是如此回答。

「你想趁虚而入的话,是没有用的」

她之所以说出这番话,大概是清楚地意识到这件事的犯人,也很有可能就是我,因此才发出了警告。

「我没有那种打算。」

「和我有牵扯的话,是会受伤的哦?」

友月说着,原本烦躁的表情变得严肃。她把去年的「天谴」当成自保之道,用来警告我。虽然我认为那只是一场意外,却也不禁背脊发凉。

不过,就这件事真正意义来说,一点也不可怕。

「喂,妳昨天问我,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妳吧?」

友月眼中浮现讶异的神色,但仍微微点着头。

「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刚才我终于明白了。因为我想关心友月同学啊。」

「请不要开玩笑。如果你是认真的话,更让人觉得低级。我说过了吧,别再一直看我了。」

我这才知道,我昨天漏听的话就是这句啊。

「抱歉,我昨天没听到。」

「别愚弄我,如果你再不收敛的话,我真的会惩罚你哦。」

「这个嘛希望妳手下留情。」

「那你就消失在我眼前吧。」

没办法,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我知道了。」

我回答之后直接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教室里的同学,以各式各样的表情看着我。在这当中,大概有人和友月抱持同样的想法,也有人把我当作自找麻烦的呆子吧。山崎则是一脸呆滞,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紧握着双手,压下身体颤抖的**。我不知道以后会变得如何。

但是和昨天一样,我没有想要逃的念头。

若要说原因,那是因为友月还没有完全沉入海底。如果我能紧握住她的手不放开,或许情况会有所改变。

不论是我,还是她。

当然,事情很有可能进展得不顺利,我也可能只会遭到友月憎恨。

或许会像由衣那时候一样,因为痛苦而失去自我,等到回过神来,手中空无一物也说不定。

但如果是爱莉莎的话,她一定对自己做的事毫不迟疑,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会露出笑容吧。这么一想之后,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我想重新出发。如果有人用冰冷眼神看着我,我便会回以「怎样?」的眼神。

一旦开始做了,就再也停不下来。第四节的体育课结束后,我从更衣室回到教室里,黑板上的潦草字迹映入眼帘,写的是一些针对友月的恶劣言语。

我一看就知道,这个恶作剧与早上的恶作剧,应该是不同人做的。黑板上的恶多言语,一定是某些男学生干的好事。因为文字写得太露骨了,充满了戏谑的意味。早上那个大概是女生做的吧,两者表现恶意的方式完全不同。虽然这不值得自夸,但从我以往的经验来说,我能敏感地察觉出这种事。

走进教室的友月,瞥了一眼黑板后,毫不在意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看来,她还是用了我搬过来的那些桌椅。

我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走向黑板,拿起板擦。根本用不着确认,我就能感觉到大家都在瞪着我从早上开始,他们就一直站在远处看我。但是我不理会,在我要移动板擦的瞬间,有人抓住我的肩膀。

「喂!远见、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是山崎。他以可怕的表情瞪视着我。

「没什么,就是打算擦掉它啊。」

「我是在问,你晓得这代表什么意思吗?要当伪善者也要克制一点,你会被卷进毫无意义的事端喔。」

「或许我很伪善吧,但对我来说,这不是毫无意义的。我已经决定了。」

「远见!」

我无视山崎说的话,挥动板擦,擦掉黑板上的文字,让它们变成一堆无意义的符号。

「随便你。」

山崎丢出这句话后,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我的心好痛。山崎他恐怕是真的很担心我吧。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外表轻浮,很会说话,而且心机很重的家伙,这样看来,出乎我意料的,他是一个好人。虽然我现在已经被他舍弃了。

我默不吭声,继续擦着黑板,这时,耳边又传来阻止的声音。

「住手。」

我惊讶地看向一旁。在某种意义上,对方是我完全没想到的人。

「咦?」

只见友月未由伫立在那里。带着阴郁光芒的双眼,直盯着我瞧,像是要刺穿我似的。

「别多管闲事。即使你做了这种事我也不会感谢你的。」

「我知道。」

换做自己是友月的话,我马上就能想象那幅画面。

「那你这么做不是没有意义吗?快住手,你让我很烦。」

「有意义的。」

「什么?」

友月因为无法理解我的想法,感到焦躁不安。

「如果就这么置之不理的话,我才会心烦啊。所以,友月同学妳会心不心烦跟我无关,请不要妨碍我。」

「什」

我撇下哑口怨言的友月,继续擦着黑板。说真的,其实真正的理由,是我只想得出来这种关心方式。对于无论想抓住什么,都会凭空消失,因此决定不再握紧东西的我来说,这么做已经是尽我最大的能耐了。

「别开玩笑了。够了,我自己来。」

友月说完之后,自己也拿起板擦,但这时,我早已做完我该做的事了。

「好,结束。」

我留下了拿着板擦楞在原地的友月,当我正要返回自己的座位,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于是停下了脚步。

「啊!对了,友月同学。」

「」

虽然看起来友月眼里的敌意有增无减,但这对于重新振作起来的我,可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以后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说实在的,我还以为当时的提议会被一口回绝,没想到竟然被她接受了。于是,现在我们两人就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互相妳看我、我看妳。看来,她应该是有想要先弄清楚的事。我感觉到教室里所有人,全都斜眼偷看我们。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你再多做什么的话,我之前说过了你会受伤的哦。」

桌上放着我买来的面包,友月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开口说话。她所说的受伤,指的是去年的事件,在那次事件当中,招惹了友月的学生们,几乎同一时间在不同地点意外受伤。宛若天谴般的意外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友月就得到了魔女的称号。

「那应该是一场意外吧。友月同学怎么说得是自己做的一样。」

「是我做的。」

友月眼神里浮现恨意,这样说着。

「妳是怎么做到的啊?」

我感到些许退怯地反问。

「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正如同学们私底下传的,我是魔女。我使用了魔法。」

「魔法啊」

我想起爱莉莎说过的话:在这个世界里,除了爱莉莎她们使用的魔术以外,其它人都已失去施展魔术的力量。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不可能有魔法存在。

「妳真相信有什么魔法吗?那妳是怎么使出来的啊?」

我为求确认地询问。

「我只是祈祷而已。光是这么做,我心里的愿望就实现了」

「妳说得好像是神为妳引发奇迹一样!」

「没错,我听得见神的声音。所以我的声音,也能传到神的耳中。」

她的态度认真得让人吃惊,她出言驳斥我带着嘲弄的话语,让我感到自讨没趣。

「不可能会有什么神存在吧。」

「不,真的存在,因为我能感觉得到。难道你的目的和那女的一样?想从我身上打探魔法的事?」

我摇了摇头,然后暗自叹气。友月似乎真的深信,去年的那场意外,是她以自己的力量造成的。

虽然与神这个字是有点关系,伹她刚才说的那些事,与爱莉莎提到的魔术,可说是大相径庭。我想,这一切恐怕只是她想太多了。

「妳说的她,难道是冬上同学?」

我用猜测的口吻询问着,友月点了点头。

「是吗。不过我和她不一样,因为首先,我是不相信有神的。」

「你认为那时的事只是意外?」

「嗯,那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我语气坚决地说,友月稍稍加重语气回道:

「不对。那是我的魔法。如果你不相信的话,要不要亲自体验看看?」

面对友月的挑衅,我只是点了点头。虽然我觉得话题开始朝奇怪的方向前进,但这或许是个接近友月的机会。

「无所谓,试试看也没关系。」

我马上开口回答,此时我注意到友月的表情稍微起了变化,但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情绪波动。

「你好像真的不害怕呢。不过你还是小心一点。不然的话,你会受重伤哦。因为,你今天就会发生意外,而且是我的魔法造成的。正如同我说过的,这也是给其它人的警告。」

友月睨视着我,语出威胁。她的眼里充满了自信,让我的信心有些动摇。我望向自己的右手,它也拥有魔法般的力量,不过和爱莉莎使用的魔术又有所不同。难道友月所说的话全是真的?

但是我刚刚话都说出口了,也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安。

「那,我们来比赛吧。」

「比赛?」

我对着怔仲的友月说道:

「如果我明天毫发无伤地来到学校,那就算我赢了。如果我身上有哪里受了伤,结果没来上学,那么就是友月同学赢了。如果我输了,我今后就不再多管闲事,也不会再接近妳。相对地,要是我赢了的话对了,妳就和我做朋友吧。」

「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做这种事,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就算你赢了,也只是成为我的累赘罢了。还是你打算在最后一刻背叛我,然后狠狠地嘲笑我?」

「不是。我只是不想再走回头路而已。」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也不要紧。我们也差不多该结束对话,开始吃饭了。午休时间很有限哦。」

我指着放在桌上的面包,那是我连友月的份一起买来要请她吃的。一直以来,友月似乎都没有在吃午餐。话说回来,她总是一到午休时间就不见人影,也没看过她吃饭的样子。

「我想,你会后悔的。」

友月低声嘟哝之后,老实地拿起果酱面包吃了起来,这让我颇感意外。

「不会的,因为我知道自己没做什么才会后悔。」

我又回了一句友月大概听不懂的话,也开始吃起三明治。然后,我们就这样无言地互相对看,度过了这一段奇妙的午餐时光。

4

第六节课结束,今天轮到我要扫地,我扫完之后,把扫帚放进清洁柜里,心想总算可以回家了。友月在第六节课结束之后,马上就不见人影。

「喂、远见同学。」

我正要伸手拿起书包时,有人叫住了我,我也因此停下动作。从午休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搭话。刚刚与我一起扫地的,全都是第一次同班,而且彼此也不太热的同学们,再加上早上与中午发生过的事,所以没有人愿意接近我。因此,我不由得好奇起来,到底是哪个怪人敢跟我说话,于是我转过身去。

「冬上同学?」

站在我眼前的是冬上雪绘,她用手指拨弄黑色长发的发楷,注视着我。

「那个,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可以吗?」

冬上微笑地询问着,但她的眼神与之前一样毫无笑意。我提高了警戒,问她说:「什么事?」。不知何时整个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远见同学,你喜欢友月同学吗?」

冬上突然丢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妳会这么问?」

「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你还挺身保护她啊,每个同学都会这么觉得吧。」

「不是,不是因为那样。如果我喜欢她的话,去年我就不会视而不见了。」

我想,现在我心里的感觉,并不是恋爱的感觉。老实说,我光是要让我的内心不再扭曲,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哪有余力去想那种事。

我只是想要伸手握住友月她那双彷佛就快要消失般,不断地往下沉沦的手。就算是被她反拉下去,我也完全不介意。

并不是想要由衣她原谅我,也不是想要从「诅咒」中获得解脱。我只是发现,要活下去就必须这么做。

「哼那是为什么呢话说回来,你们午休的时候,好像说了有趣的事呢?」

冬上的眼神,浮现了情绪波动,我这才发现到。她刚才说的话都只是开场白,现在才要进入正题。

「妳听到内容了吗?妳的位置,明明就离我们很远啊。」

「我从坐在附近的同学那里听来的。更何况,教室里那么安静,附近的说话声都听得见吧?」

「还特地去探听真是一种恶质的兴趣。」

「呵呵,然后我才想到了,说不定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目的吗?」

友月也曾经问过,我和冬上的目的是不是一样,以及冬上曾经向她追问魔法的事。

「喂在这之前,我可以先确认一件事吗?」

我也有事想问冬上,于是决定单刀直入地问。

「早上那件事是冬上同学做的吗?」

我问完后,冬上扬起了嘴角,意有所指的说:

「这叫我怎么回答才好呢,不过,动手做那件事的人不是我哦。」

「是指叫别人做的吗?」

「这个嘛?是不是呢?总之我并没有打算要亲身去试探。」

她回答得虽然很暧昧,不过有一半是肯定的意味。

「冬上同学妳不知道友月同学的谣言吗?」

「我知道啊,友月同学是个很神秘的人。最出名的就是『魔女』的故事,还听到其它许多传闻,像是她这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老家明明在镇上,却还特地进入全宿舍制的学校之类的真的很不可思议,让人觉得害怕。」

「那妳又是为什么?昨天早上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妳有必要冒着危险特地做这种事吗?」

「昨天早上?啊,对了,远见同学,你那时走进教室里了啊,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啊。不过要说那是原因的话,好像也的确是原因。谁叫她不肯老实地告诉我。」

「妳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是想确认她的魔法是不是真的。不,是想知道她是什么人吧。远见同学你也是吧?你是为了让她对自己施展魔法,才会刻意接近她的吧?」

冬上的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那副表情,和之前看着我用右手表演魔术的时候一模一样。但现在看来,她的眼神很不正常。

「什么怎么可能就只为了那种事情?妳是真的以为有魔法存在吗?」

我不敢置信地低声呢喃。冬上竟是为了这种事欺凌友月,这让我忍不住逼近她。

「唉呀?看你这样子,好像真的不是呢。我只是觉得,要是这世界上真的有魔法的话,那不是很棒吗?我之前也这样说过了吧,如果真的没有那也只是让人有点遗憾而已!真是的,别再用那么可怕的表情瞪我了。就算你对我做什么,事情也不会就这样结束的。因为带头动手的人不是我!」

我握紧了拳头,对着她说话。

「但是煽动他们的人是冬上同学妳吧如果确定了友月的魔法的真假,能请妳让他们停手吗?」

冬上听了之后露出微笑。她大概也预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所以才来找我说话的吧。

「虽然这件事很麻烦,不过,既然是远见同学拜托我的话,我会考虑考虑的。」

「那就拜托妳了。妳应该知道我和友月的谈话内容吧,要是我明天早上毫发无伤地来到学校,就表示友月的魔法只是单纯的偶然。妳就不要再做那种事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因为冬上在学校里拥有的巨大影响力,不是我所能对抗的。

「好吧。但是要能让我彻底信服哦。」

冬上深沉地笑了起来,让我心怀恐惧。她其实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比起魔法,她的真实面貌更让我不明白。我终于了解,为何我初次看见她的时候,会联想到那双蓝眼睛。

这家伙和从我手中夺中船板碎片的男于一样,也和阵一样,同样是毫不手软、不择手段来满足自己的人类。

5

我一个人急忙地走在前往宿舍的河滨道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能受伤,连一点小擦伤也不行,因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早点回到宿舍,到明天之前,我都得乖乖地待在房间里。如果因为四处乱跑而发生奇怪的意外,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爱莉莎?」

我边快步走着边小声地试着呼叫。在这种时候值得信赖的魔术师幽灵少女,仍然没有现身。虽然因为现在自己的情形,但也开始担心起她。

虽然觉得阵不会这么快就出现,但我有好多事想问她。她当时消耗的体力有那么严重吗?她不会是真的从这世上消失了吧?

就在我想到这些事时,一辆车子自后方行驶过来,对我按起了喇叭,我吓了一跳,连忙退到马路旁。原来我在不知不觉间走到马路中央了。

危险危险!要是不小心的话,可能就会遭到和魔法无关的意外了。

我擦着冷汗喘了口气。突然间,一辆载满了木材的卡车从我身旁驶过。

我转过了头,避开车子排放的废气,在心中低声嘟哝:

对了,只要小心一点的话就没事了。因为那种无法避免的意外,实在很少发生啊。那种意外事故,在人一生当中,应该也只会遇到一、两次而已

啪!

「咦?」

我吃惊地抬起了头。旁边!传来某种物体断裂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我因为一时无法分辨声音来源而感到困惑。

但我突然察觉,原本把木材捆绑在卡车上的粗绳,居然在空中飞舞。

难道那是绳子断掉的声音?

失去了束缚的粗厚圆木,开始喀啦喀啦地自货架上崩落。

「骗、骗人的吧!」

这么愚蠢的偶然,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发生了。难道真的是友月做的?

但是我完全没时间思考,因为眼前有十来根解开的粗大圆木,笔直地自卡车上滑落,互相撞击,最后形成了掩埋道路的圆木洪流。

马路太过狭窄,没有地方可逃,而且时间也不够让我逃跑。我反射性地伸出右手,然而,这个只能让五百圆硬币大小物体变不见的「诅咒」,根本派不上用场。

最前面那根圆木先是在地面上滚动,随即像一把巨枪似的,笔直地朝着我的头部直袭而来。

那并不是能以手掌挡下的速度与重量。

我做好了连我伸到眼前的右手完全碎裂,整个人被撞飞出去的觉悟。然而

刹!

圆木撞上我的右手,在那股冲击的力道快撞倒我的瞬间,出现了奇怪的声音,我对着眼前的景象哑口无言。

圆木停在我伸直的手掌前。不对不是,圆木它仍在移动。依然是向着我飞过来。

圆木看起来静止不动,是因为它正在右手前方消失。木材的碎裂声不断传来,被吸进右手掌里。

难道因为我抓住了它所以否定它了吗?将这么巨大的物体?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呜!」

但右手突然感受到压力,看来是消失的速度与圆木飞来的速度有些不一致。

「咕!」

我好不容易维持住身体的平冲,侧过身让圆木变成横向,然后用力握紧收起右手。

圆木不再继续消失,而是往我后方轰隆隆地滚走。

虽然我脑中充满疑问,但紧接而来的圆木堆,让我没有时间思考。而且这次不是只有一根,是剩下的所有圆木一齐向我飞袭而来。即使我的右手能够再抓住圆木让它消失,但数量这么多,我根本应付不来。

不行了。

我明白到这一点,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一阵非常怀念的声音,我昨天才刚听过,却觉得非常怀念的声音,在耳边凛然响起。

「旋阻烈风!」

眼前吹起狂岚,飞奔而来的圆木堆,像是被风壁给弹开了一样,从我身边飞啸而过,滚落到旁边去。

「啊?爱莉莎?」

我愕然地找寻她的身影。

「启介,你怎么突然就差点死于非命了。你还得为我做事耶。」

她长长的金发和碧绿的双瞳闪烁着光辉,站在我的后方。而且是以显而易见的实体状态站在那里。

叽叽!

卡车在前方不远处紧急停下车来之后,驾驶慌张地跑过来。

「喂!有人要过来了,而且,妳那么明目张胆地使用魔法,这样没问题吗?」

「如果你是指面具的话,那已经没问题了。我说过了吧,面具魔术已经被破解了。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该对我说声谢谢啊?」

「抱、抱歉谢谢妳。」

「嗯,不用客气。」

在这之后,货车驾驶就过来不停地低头道歉,我们对他说了「又没受伤,没关系啦」后,就离开了那里。虽然驾驶自己说要和学校方面说一声,但不想让遇到意外这件事公开的我拒绝了。其实这样对驾驶也是一件好事,他也非常开心的接受。

「啊!啊我好不容易才恢复体力,不要逼我突然使用魔术啦。」

与我并肩走着的爱莉莎说道。她不像以往那样飘浮在半空中,虽然她本人说,已经没有再维持幽灵状态的必要,但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她能变透明。还好现在是傍晚时分,马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如果是平时在路上和一头金发,又一身奇装异服的嗯也称得上可爱的少女走在一起的话,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抱歉啊。对了,我可以问一件奇怪的事吗?」

「什么事?」

「刚才的意外,是魔术吗?」

我问完后爱莉莎就脸色一变。

「咦,难道启介你被阵袭击了吗?」

「啊,不是的,不是那样的。详细情形是我之后会好好说明,但刚才那个意外,搞不好是因为魔术的关系。我想或许爱莉莎妳会知道,所以才问问的。」

「嗯」

爱莉莎转头去看刚才发生意外的场所,随即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知道。基本上,引发异常现象的魔术,只有在发动的那一瞬间,力量才会有所作用,所以只有发动的那一瞬间可以判定。我醒过来的时候,圆木就已经朝着启介你飞过来了啊,其实那时候为了保护启介不受第一根圆木所攻击,我启动了无声咏唱,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启介跟那时破解阵的魔术一样,也消灭了圆木呢。你的右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莉莎一边回想一边朝wo靠过来。她的脸出乎意料地靠得极近,让我的脸红得发烫。

「这个也等一下回房间后再说。所、所以妳现在能像之前一样变透明吗?」

我停下脚步拜托爱莉莎,已经到达宿舍门口了。

「为什么这么问啊,我好不容易才不用再维持那种轻飘飘、令人讨厌的状态了耶。」

「那个,因为我住的地方是男生宿舍。」

「所以?」

「那里禁止女生进入就是一种规定。被发现的话,轻者也要处以退学的。」

「规定」

爱莉莎一脸不悦地咕哝着。

「真没办法。在进到房间之前,我会不让人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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