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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秋风落叶(2 / 2)

二人深陷情网,周围情形虽是万分凶险,却是不思不见,而手中剑招却是奇劲无匹。众庄丁见二人翩翩舞动,宛如美貌神仙,竟看直了眼,忘记出手阻拦,任由他们出庄而去。阿双、路飞从庄内杀出,还是挽手而行,面上带着万般柔情。

忽听路旁一位老者声音问道:“双儿,飞儿,你们回来啦,英伦呢?”阿双路飞急忙回头,只见程残秋正盘腿坐在路边树下一块大石上。二人忽地清醒过来,见两只手还挽在一起,不由都羞得双颊通红,急忙各自撒手。程残秋又问道:“英伦呢?”二人同时一声惊呼:“啊,他还被困在演武厅的石阵里呢!”

洪英伦身上满是血迹,再也站立不住,扑通摔倒。他恢复知觉时,发现自己被锁在一间石屋的石柱上。他记起阿双与路飞双剑联袂,冲出石阵,丢下他一人被周若飞捉住,不由得悲从中来,只觉世间孤苦之人,莫过于他,身上十多处剑伤疼痛难当,伤心之下,又昏厥过去。待他再次醒来,日头已经升起,暖暖阳光透过高窗射在他的身上。

他听见窗外有人走动,明白有人看守自己,心中叹道:“这根石柱何止数千斤,又将我用铁索锁在这石柱之上,莫说是有人看守,便算是让我公然逃走,我也出不去这间石屋。”直到中午时分,铁栅门才一开,一名庄丁走了进来。那庄丁端了一碗米饭,叫道:“来,大爷我喂给你吃。”洪英伦听他出言不逊,将头扭过一边。那庄丁啐了一口,道:“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摆什么臭架子!”举起米饭,扣在洪英伦脸上。

洪英伦本就心中凄凉,这时又受他欺辱,更觉世上无人疼他怜他,不由流下泪来。那庄丁骂道:“臭小子,怎么也象女人一样哭鼻子,也太不知羞!”往他身上踹了两脚,出屋将铁栅门锁了,扬长而去。他自幼便失去双亲,饱尝人世艰辛,自姐姐死后,更是流浪乞讨,师父收养他之后,也是时常打骂于他。他常常想念姐姐,发誓要为她报仇。可今日不但没有报得大仇,反使自己也落虎口,念及自己一世之苦,又想此次必死无疑,他更是感到一阵凄凉与绝望。

他伤口疼痛,几次昏晕。等到再次醒来,石屋之中已是漆黑一片。铁栅门一响,一名庄丁进来,点亮灯盏,又来喂他吃饭。洪英伦心中一横,想反正是死,便再也不吃东西。那庄丁骂了一会儿,又踢他几脚,便出屋而去。迷迷糊糊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洪英伦只觉伤处一痛,睁眼看时,却见一名少女正往他伤口之中涂抹药粉,正是周芸。洪英伦冷冷看她一眼,哼了一声,便将头扭过一边。

周芸松了一口气,道:“你总算醒过来了。”沉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洪英伦又横她一眼,还是一言不发。周芸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恨紫寿山庄的人,可是------可是,我也恨自己生长在这个山庄之中。我的苦楚,你们谁又会知道?”眼中竟滴下泪来。她拭干眼泪,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与紫寿山庄究竟有何仇怨?”洪英伦道:“有何仇怨,我们与紫寿山庄仇深似海!”周芸正要再问,却见一名丫头跑进,慌慌张张道:“不好了,庄主过来了!”周芸面色一变,道:“今夜三更我来救你。”便匆匆忙忙出了石屋。

经昨夜一场恶斗,周若飞更是胆战心惊,他料不到阿双竟能与路飞双剑联袂,冲出石阵,他真怕他二人再回来搭救洪英伦。他放心不下,便从双栖居中出来,要到石屋牢中查看。他刚走到角门,便见石屋中匆匆走出一人,径向西院而去,依稀便是女儿周芸模样。他心中登时生出疑团:“天都这般时候,她来牢中做甚?”轻步走到石屋门前,向里一望,见洪英伦依旧锁在石柱之上,便稍稍放心。

周若飞回到双栖居,将此事对柳奇香讲了,柳奇香微一皱眉,道:“想不到咱们的女儿竟成了咱们的冤家对头。”周若飞惊问道:“怎么?”柳奇香道:“自那次法空长老、马如风与张丰海逃走时起,我便感事有蹊跷,原来竟是芸儿她------唉!”周若飞听她言语,也颇觉有理,道:“看来她又在打这小娃儿的主意。”柳奇香忽然心生一计,道:“既是如此,便让芸儿将那小娃儿放走便是。”周若飞不明所以,问道:“你说什么?”

柳奇香道:“咱们不妨在小娃儿身上做些文章。只是此事还须心狠手辣,稍费唇舌。”周若飞道:“娘子再说得明白些。”柳奇香生怕有人偷听了去,不再讲话,取出纸笔,草草写了几句,递给周若飞。周若飞接过一看,迟疑道:“可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我那师父了?”柳奇香道:“我又何尝愿意如此,他毕竟也是我的舅父。可事到如今,咱又有何路可行?”周若飞叹了一声,道:“也罢,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咱们这也是万般无奈,只得如此了。”将手中那纸凑到烛边,燃烧起来。

这夜,程残秋一夜未眠。洪英伦直到现在也未能回来,生死未知。他真怕周若飞手下无情,生出新的罪业。他恨自己,不能亲自杀了周若飞夫妇,使三个孩儿遭此磨难。他下定决心,定要设法将洪英伦救出,为三个孩儿打通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是人体两大脉,习武之人真气于体内运回流转,难免会有所障碍,这便是任督二脉不通之故。习武至最高境界之人,任督二脉自通,真气自会畅通无阻,内力也是深不可测。但任督二脉要自通,绝非一二十年功力,有的甚至终生都难自通。程残秋内功刚阳纯正,在三十年前,二脉便已自通,是旷古少有的武林奇才。今日他想以自身纯阳内力,强行为阿双、路飞、洪英伦打通任督二脉。他虽知强行打通任督二脉耗费许多内力,凶险万分,但为增加三人内力,也只有身闯险关了。

天色微明,程残秋正在林中静*,忽听林外扑通一声,急忙飞步出林。只见洪英伦遍体血迹,扑倒在林外。程残秋轻轻摇动他,呼道:“伦儿,伦儿!”此时,程玉珠与阿双正从庵中出来,路飞也从木屋中跑出,将洪英伦抬进木屋之中。洪英伦慢慢睁开眼睛,望见众人都在身边,不禁泪水涌出,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程玉珠问道:“伦儿,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洪英伦道:“周贼的女儿周芸,虽身在紫寿山庄,却看不惯她父母胡为,昨夜三更她潜入牢中,悄然将我放了出来。”程玉珠道:“想不到那奸贼与贱婢还会生出这样的女儿!”程残秋道:“看来你们的功力还是不够,咱们休养几日,我便为你们打通任督二脉。”程玉珠闻听此言,面色一变,道:“那怎么可以,爹爹,您老不要性命了么?”程残秋面色凄凉,苦笑道:“现下我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况且我也不一定会将内力耗尽。”

程玉珠知道父亲决定之事是万难更改,便道:“那您老可千万要小心,莫要真气走错经脉。”程残秋笑道:“爹爹号称天下第一神剑,你难道你还信不过么?好了,等伦儿伤好之后,我便为他们行功。”当下阿双为洪英伦做饭端上,让他饱饱吃了一顿。看到洪英伦一日间便脸色憔悴,身形消瘦,程玉珠心痛道:“好可怜的孩儿。”更增了对周若飞的痛恨。

过了十多日,洪英伦伤势逐渐痊愈。这日晚饭过后,程玉珠与阿双来到木屋。程残秋道:“珠儿,你且到庵中等候,我行功完毕之时,你再进来。”程玉珠眼中滴下泪来,道:“爹爹,您------”程残秋笑道:“珠儿,不必担心,爹爹不会有事的,去吧。”程玉珠双眼含泪,手拄双拐,向林外行去。

程残秋眼望阿双、路飞、洪英伦道:“好,我现在开始行功。伦儿,这次你身陷虎口,真是难为你了,你先过来。”洪英伦见程残秋目光之中尽是爱怜,竟然不知所措,忙坐在程残秋身边。程残秋将双掌抵在洪英伦头顶,开始运行功力。

洪英伦渐感一股极热气流自头颅行到胸口,又从胸口行至小腹,于小腹几经盘旋,又入双腿至双足,此后又复而向上。如此反复几次,洪英伦只觉一次更比一次炙热难当,待到后来,头顶已是热气蒸腾,汗透衣衫。阿双与路飞屏住呼吸,张目注视。约过一柱香时分,程残秋便呼吸粗重,额头些有汗珠渗出。足有一个时辰,程残秋才松开双掌。洪英伦慢慢倒下,昏睡过去。

程残秋道:“双儿,你来吧。”阿双望着外公,心痛道:“外公,您还是歇歇吧。”程残秋道:“不妨事,你尽管来吧。”阿双这才坐到程残秋身前。程残秋又将双掌抵在她的头顶,运行功力。又过一个时辰,程残秋为阿双行功完毕,面上已是汗滴如雨。路飞眼见程残秋累成这般模样,心中不忍,道:“程公公,您还是不要再费功力了吧。”

程残秋却是面露微笑,道:“飞儿,你先来坐下,我还有话问你。”路飞坐在程残秋身边,道:“程公公有话请讲。”程残秋问道:“飞儿,你师兄弟二人的师父是木真道人吧?”路飞面上一红,问道:“您老怎么知道?”程残秋道:“木真虽几十年隐居不出,但他的刀法我还是认得的。你师父近来还好么?”路飞道:“他老人家身体倒是很好,只是越来越怪。我们自幼时起,他便要我们隐瞒他的名字,更不准我们下山。”

程残秋问道:“这次你二人下山,你师父同意么?”路飞道:“师父听说师兄要来紫寿山庄,想了七八天。后来,才答应亲自带同我们下山。可临行之时又说要闭关修习内功,要好几个月。我们二人等不及,便乘师父闭关之机,偷跑出来。”程残秋道:“四十年前,我曾与你师父有过几面之缘。这四十年中,我也在遍处寻他,可以后我怕是无缘见他了。”他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道:“飞儿,这封信是我交给你师父的,日后你见着他时,务必亲手呈交给他。”路飞欣然应道:“是。”伸手接过,放入怀中。

程残秋道:“这次你能与双儿双剑联袂闯出石阵,足见你二人痴心相恋。我望你二人真诚如一,直至终生。飞儿,来,我来为你行功。”路飞道:“程公公,您修养几日,再为我行功,难道不好么?”程残秋惨然一笑,道:“飞儿,我今夜若不一气呵成,若再行功,却不是三五年内的事了。不必说了,来吧。”路飞正要再劝,却看到程残秋严肃冷峻的目光,心中惊惧,只好坐在程残秋身前。程残秋用尽毕生功力,终于为路飞行功完毕。路飞慢慢倒下,昏睡过去。这时,程残秋犹似风中摇曳残烛,全身如同万股烈焰焚身,气血翻涌,扑地一口鲜血,喷出老远。

程玉珠在林外等了整整一夜,天色已经放亮,她还不见父亲出来,更是放心不下,便手拄双拐,进了木屋。只见阿双、路飞洪英伦都躺在地上,面色红润,昏睡过去。程残秋却是血染胸襟,扑倒在地。程玉珠大叫一声:“爹爹!”双拐疾点,奔到父亲面前,将他靠在床腿上,叫道:“爹爹,爹爹!”程残秋却是瞪大眼睛,毫无反应。

程玉珠心中一沉,忙伸手探他鼻息,却发现父亲已经气绝。刹那间,她便觉天塌地裂,指望全完,如同受了重重一击。她呆在那里,好久才哭出声来:“爹爹!”哭声凄厉,震撼山林。阿双、路飞、洪英伦也各自醒来,见程残秋已然死去,不由悲痛万分,均自捶胸顿足,大哭起来。

众人正在啼哭,却听林外有人说道:“诸位施主不必悲伤,程施主尘缘已尽,已然超脱入化,你们又何须为此事难过?”众人向屋外一看,只见一位老尼走进屋来,正是慧因师太。程玉珠更是伤心,哭道:“师太!”便一头扑在慧因怀中。慧因师太道:“程女施主,令尊大人虽然离你而去,你也不必为此事伤心。其实他心中有万般说不出的苦楚,他生在世上,要比死去更要难上百倍千倍。他活在世上受苦,死去倒是安乐。我佛眼中,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万物轮回,皆是一理。程女施主还是随我回庵去吧。”

程玉珠猛然抬起头来,道:“不,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周若飞这个奸贼。”慧因师太叹口气道:“万事都有一个定数,程女施主如此痛恨那对男女,自是前世种下的恶因了。贫尼真是不知,你们这般厮杀,直到何时方休?”程玉珠道:“待我将周贼杀了之后,便随师太庵内剃度,终生参禅颂经。可此时若是不将那贼子除去,我安能静下心来?日后再容我在佛前赎罪吧。”

慧因师太摇头一声轻叹,缓步出屋,回庵而去。程玉珠知道这次父亲再也不会如上次一样活转过来,只得将他装殓棺中。路飞在长水镇上雇来抬大杠的壮丁,又将程残秋葬到苍云岭大墓之中。程玉珠带三个孩儿在墓前磕了头,望着那块石碑,更是伤心。她见到父亲之时,真是喜出望外,便算是父亲不能为她亲手报仇雪恨,但父亲也是她的指望,她的唯一依靠。如今父亲却又再次离她而去,怎不让她感到孤单凄凉?

众人跪在墓前尚未起身,却听后面有人哭道:“真的是那薄情东西死了么?你------你怎地不等我瞧你一眼,便撒手而去,难道在你心中竟没有对我的一丝牵挂?”程玉珠等四人站起身来,转身一看,见身后站立一位白发老妇,正死死地盯着那块墓碑。那老妇手中握剑,一身白衣,满头白发,虽已年老,却仍可看出她年轻时必是一位美人。那老妇泪流满面,上前走上几步,手抚墓碑,道:“我苦熬几十年,发誓非你终生不嫁,可今日竟未能见你最后一面,你一生剑法卓绝,却为何这样短寿?”她悲痛欲绝,竟是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手中长剑跌落在地。

程玉珠见那老妇摇摇欲倒,急忙让阿双、路飞将他扶住。那老妇面色苍白,忽而一阵凄厉大笑,道:“你一生要强,却也未必事事如意。你不肯娶我,结果又是怎样?”程玉珠问道:“前辈是谁,如何与我爹爹相识?”那老妇不答,却是声色俱厉问道:“他是怎样死的?”程玉珠听她问起父亲死因,又牵动伤处,凄然道:“唉,都是我父女命苦。”那老妇道:“他一生武功盖世,若不是另有原因,他怎会如此早逝?”

程玉珠不愿将家丑抖落出来,便道:“爹爹他用尽毕生功力,为这三个孩儿打通任督二脉,终于真力枯竭而死。”那老妇怔了半晌,才道:“他心中定是有诸多难言的苦楚,才会以命相搏。唉,这几十年只怕是也苦了他了。”她幽幽一阵神往,又问道:“你母亲她------她还好吧?”程玉珠竟是不知如何回答,道:“我------我自幼便没有母亲。”那老妇吃了一惊,问道:“难道他一生竟是孑然一身?”

程玉珠点点头,问道:“前辈究竟是谁,难道您与我那爹爹------”那老妇摇摇头道:“想不到他还是那样固执。”她怔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讲起自己身世,瞧着地上那柄剑道:“你可认得这把剑么?”程玉珠命洪英伦将那剑拾起,递给那老妇。那老妇站稳身子,将剑接在手中,缓缓抽出剑鞘。程玉珠一瞧那剑,只见那剑身上刻有两朵红色的梅花,不由惊得叫了一声。她早就听说过这梅花剑的来历,颤声问道:“你是白玉婵?”她知白玉婵生性凶残,便不再以前辈相称。

那老妇笑了几声,道:“你果然识得此剑,我便是白玉婵。”程玉珠厌恶她的为人,只轻轻哼了一声。白玉婵知她讨厌自己,道:“其实,我早在后悔那些年所做之事。只是我也是要强心性,从没在人前说过软话,如今人老了,火性却也变得没有了。我想找他说句服输的话,可总是碍于情面,实在说不出口。思来想去,自己已是这把年纪,只恐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与他相见,于是便咬咬牙,来紫寿山庄找他。不料,他竟然------他竟然------”话至此处,喉头哽住,再也说不下去。

阿双问道:“你如此喜欢外公,那你们是如何相识的?”白玉婵咳了一阵,道:“我本是巫山红云神尼的弟子,师父她有头痛之症,时常自己配制丸药。那一日,我正在山中采药,却被毒蛇咬伤手腕。我将那毒蛇斩断,便觉手腕已无知觉,知道这毒蛇厉害,不免心中害怕。正在此时,他正巧赶来,瞧见地下毒蛇,脸色大变,道:‘这蛇毒非同小可,快服下解药!’他快速取出一粒药丸,让我服下。未过多久,我手腕便恢复知觉,便问他道:‘你怎会有这蛇毒解药?’

“他微微一笑道:“百变毒王是我家常客,我自然会有这些毒物解药。’我听他口音不对,又问他道:‘你是谁,怎么会到巫山来?’他又是一笑,道:‘我家仆人程三,身得重病,还缺一味药材,甚是难寻。听人说这巫山之上,见过此物,我便来这里寻找了。’听他如此一说,我甚觉好笑。他竟然为了一个下人,不辞劳苦的寻找药材。那时我也不知为了什么,老是愿意同他交谈。不觉天色已晚,便问他道:‘明日你还来么?’

“他抬头看了看天,道:‘明日我再到前面那峰上去找。’那一晚,我回去之后,竟是不能安睡,老是忘不了他那面容。我悄悄起身,点亮灯盏,飞针走线,在白帕上绣了两朵红色梅花。次日,我在前面那座峰上找到了他,借故与他谈了好久,才拿出那块手帕,递在他的手中。他一时不明我的心意,问道:‘你这是------’他如此一问,我脸上登时一红,转身跑开。

“自那日起,我便再也见不着他。我每日里食不知味,便偷偷跑下山来,去到紫寿山庄找他。谁知,他竟已去到河南,去为他那姐姐送嫁。我下定决心,发誓非要找到他不可,便又从四川往河南而去。在湖北襄樊客栈之中,我的银两用尽,便打上了两个客商的主意。定更之后,我进到他们房间,逼迫他们交出银子,那两位客商却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便要大叫。我一剑一个,将他们都杀了,取了他们的银子。哪料,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向我怒目而视,问道:‘你与他们有何仇怨,竟要了他们的性命,我真没料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我为他转折千里,没想到他一见面便这样对我,心中想道:‘杀两个人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学了武功,不就是用来杀人的么?你如此对我,也未免太也薄情。’”程玉珠心道:“这女魔头真是杀人成性,自己杀了人,反倒来埋怨别人。”只听白玉婵又道:“我越想越恼,便道:‘我杀人还不是为的是你么?’他反问道:‘为我什么?’我狠了狠心,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我行程数千里寻你,我对你的情意,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他冷笑一声道:‘我本来对你略有好感,可现在却又改变了主意。你如此毒辣,我是绝不会娶你。’便出门而去。我天生一副犟牛脾气,你不让我杀人,我就偏偏杀给你看。自那次之后,我便屡次作案,杀人之后,便在伤口上印上血梅花,向他示出我的不服之意。他每次见到我时,总是说我性情暴躁凶残。有一次,我们二人吵过之后,大打出手,总归我不是他敌手,败在他的剑下。

“他对我说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也明白于胸。只是咱二人性情相差太远,实难相合。我望你以后能悔过自新,重新做人。’又过半年,他竟然遵从父命,娶了那姓华的女子为妻。听到他娶妻的消息,我一夜便白了满头青丝。他娶妻之后,我更是恼恨于心,杀人越发多了起来。过了一年,我渐感尘世繁乱,仇家也越来越多,便找了一处隐蔽所在,隐居起来。这一下便是四十多年。这四十年中,我时常恨他,却又格外想念他。后来,我救起了一位姑娘,她也是被未婚夫婿遗弃,变得疯疯颠颠。我恨世上这些无情的男子,便传她武功,好让她日后报仇。”

阿双问道:“当年你杀人无数,如今也后悔了么?”白玉婵道:“我那时杀人也并不是全是出于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让他生气,出手阻止于我,我也好借机要协他答应亲事。谁知他------唉!”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昏厥过去。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睁开眼来,道:“也许是我杀人太多,老天在惩罚于我,竟让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我死之后,不敢奢望与他合葬,只求你们做做好事,感念我一生苦恋于他,将我远远埋在他的旁边,好么?”

程玉珠见她面色惨白,呼吸粗重,知她命在顷刻,犹豫半晌,终于道:“我那爹爹看不惯你的为人,如今你也有悔过之心,如是爹爹在世,也许会原谅于你。你放心去吧,我们依你之言便是。”白玉婵脸上一喜,竟是一口气上不来,喜极而亡。程玉珠命洪英伦与路飞将她尸身抱了,走出十余丈,刨了一个小坑,将她草草掩埋。

此时天色已近正午,慧因师太又来到苍云岭上,见程残秋墓旁不远处,又多了一个新坟,双手合什,念颂经文。程玉珠道:“如今事已至此,我等只有与周贼拼了。孩子们,走,随我去到紫寿山庄!”阿双、路飞、洪英伦各自带了长剑,随程玉珠直向紫寿山庄而去。慧因师太见程玉珠满脸都是仇恨之色,知道今日便有一场生死劫难,望着众人远去,口中说道:“我佛慈悲,保佑他们平安回来。唉,也罢,我也随他们同去吧。”她悄然随在四人身后,也向紫寿山庄而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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