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白丁军候何以能料事如神,但是疏勒军民都很敬畏这个中夏军吏,已经有人在传说他就是涅盘城的守护神。他率领全城千余名包括妇孺老弱的军民成功抵御了一万多名精锐武士的北道姑墨三国联军,三里小城已经坚守了三个月,并且仍将一直坚守下去。
夜食时分,丁军候斜倚着城堞打着呵欠,士史鲁奎闭着眼睛也似乎昏昏入睡,鱼服看了看城外,仍然一片寂静。
士史鲁奎突然睁开眼睛,说道:“贼寇来了!”丁军候微微笑了笑,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鱼服马上掩蔽在城堞后,看向城外黑漆漆的远方,荒野上寂静如常,满天星光下的夜空只听得到凄厉的朔风呼号。风中渐渐传来轻微的沙沙声,比狂风摩擦沙砾的声响略大,声响越来越密集。漆黑的荒原上渐渐出现影影绰绰的人马,敌军方阵偃旗息鼓,悄然潜行。
涅盘城西的墙垣上一片死寂,姑墨三国联军的方阵行进到城下二百步外才开始冲锋。数十架长梯搭靠在城堞上,十几辆蠕蠕而动的坚盾牛革大车进抵城垣下。
城头响起隆隆的鼓声,疏勒守军从城堞后一跃而起,又开始熟练操持守御器械击杀攻城的敌军。点燃的柴薪被抛掷城下,沸腾的滚汤瓢泼城下,悬梁下吊着蒺藜投和擂木反复砸落又收回,颉槔长杆吊下悬脾木箱内的敢死士砍杀着长梯上攀爬的敌兵。
虽然石流黄和燕尾炬已经竭尽,城垣内也不再派兵士守护喷薄烈焰和毒烟的窑灶。但是城垣上的木工器械仍然完备,籍车、行栈、行楼、斫、颉槔、连梃、长斧、长椎、长锄、钩钜、飞冲、悬梁、批屈诸多守御战具一应俱全,足可以抵御沿着长梯攀城而上的敌军。
城垣上下响起敌军兵卒凄厉的长嚎短呼,敌军连绵不绝的惨叫悲鸣笼罩在城头。突入城垣墙中的敌军倚恃坚盾牛革大车,正在一刻不停的奋力凿掘城垣。
夜半时分,墙内凿掘的敌军挖开城西的墙垣,凿通了三四个洞口,小股敌军开始鱼贯而行突入城中。城中的箭矢暴风骤雨般激射而来,十几个敌军惟有以木盾掩蔽龟缩一角,等待敌军大队人马持续入城聚集,待到阵容壮大以后再强势反击。十几辆坚盾牛革大车中的凿城敌兵渐渐齐头并进,城垣缺口越来越大,足以容纳数十人同时突入。满目疮痍的墙垣上逐渐呈现出几道巨大的裂纹,墙垣中奋力挖掘的敌军仍然在不知死活地扩大洞口。
城垣上,丁军候本来已经下令士史鲁奎开始封闭城西敌军突入的缺口,但是士史鲁奎指着墙垣上巨大的裂纹,向丁军候眨着眼睛笑了笑。墙垣下的洞口被掘墙的敌军扩大为七八个大洞,三四百个姑墨联军兵卒和骑兵已经蜂拥入城。
丁军候的神情越来越紧张,敌情渐有汹涌失控之势。本想纵放敌军入城,再分割内外敌军,将突入城内的敌军包围歼灭;但更不想被潮涌般的敌军冲垮防御,自己和外城上疏勒兵卒反倒会陷入敌军包围之中。
丁军候可不想玩火反倒自(敏感瓷)焚,他不顾一切地拔出环首刀,恶狠狠地架在士史鲁奎的颈项,暴怒地强令鲁奎封闭缺口。
平日里凶残暴戾的鲁奎此刻嗫嗫嚅嚅,他心有不甘,百般不愿,却又无计可施,万般无奈,只得跺了跺脚,咬着牙亲手升起蜈蚣灯,通知城垣南北的守军封闭缺口。
长长串连的蜈蚣灯沿着行楼的长柱冉冉升起,即将升到长柱顶端。忽然,城中响起山陵崩塌一般的震天巨响。城西的墙垣在不知死活的凿墙敌军疯狂扩洞之下,三丈五尺高的墙垣轰然坍塌,墙垣洞口内的凿墙兵卒和正在入城的兵卒,全部被重重叠压的土堆活活埋葬。土堆上的尘土弥漫散布开来,遮掩了夜空中漫天的星光,飘扬在满城错愕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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