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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美人计(2 / 2)

“吴国退兵,乃摄于齐楚两国联姻。陛下此时接阿韵来,被姜媛知道,女子量小、必存二心。倘若两国关系出现裂痕,吴国大军定会卷土重来!况此次登基大典,那贼子被打个措手不及,他日必寻机报复。阿韵若来,岂非把刀柄递与贼手,与自毁何异?”

子柯站起身,走到东窗前道:“天智君赠我“见齐”二字,是希望楚齐两国能同舟共济,我又岂会不知?可是阿韵怎么办?师父已逝,子季、阿蛮扶灵去兰陵。不久之后你也将去越国赴任。小贤庄只剩阿韵一人,这叫我如何放心?回楚之前,我曾与她有约,待她为师父守孝三年后,我必娶她为妻。如今既已背弃誓言,难道连她周全都不顾!我岂非成了无情无义的小人?堂堂男儿,连修身齐家都做不到,又何谈治国平天下!”

子廉和朱英听到此处,忙惶恐的跪伏于地。

朱英瞧着新王那件浅绿色的外袍,不禁老怀安慰。习仁君被杀前,是他得到消息,劝告主公谨慎从事,可惜主公不以为然,致使满门被屠。为弥补缺憾,他投到公子门下,成了新君心腹之人。

一个君主倘若无情无义,视背信弃义为平常,则必为天下之大害,辅之则是助纣为孽。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君主为天下至圣至贤之人,“圣贤者,天地之替身”。为君者当雨露均沾,无爱乃是大爱。若是过于执着,恐有“烽火戏诸侯”之祸。

想到这,朱英叩拜道:“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恕老臣妄测,能让陛下心心念念之人,定不是平常女子。陛下可否派子廉回返越国,将目前情势与姑娘详加说明。待陛下大婚之后,再正式以贵妃之礼迎之。到时陛下在朝中根基已稳,也能护姑娘周全。如此,既保全齐国颜面,又使陛下得偿所愿,岂非两全?”

“子廉也以为朱大人此法甚妥。”子廉符合道:“若陛下心忧阿韵这三年安危,子廉有一提议,陛下听听是否可行?”

他瞅了瞅默不作声的子柯:“子廉与阿韵情同兄妹,今愿忝为阿韵之义兄,委屈她以义妹之名随我去越国上任。待朝堂安稳,子廉再为义妹送嫁,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内书房里寂然无声。

半响后,跪着的两人才听见子柯哑声道:“子廉,你下月启程吧……到时,代我问她一句:可会怨我?”

“是!”

子廉抬起头,眼前的君王朗朗如月,可他还是听出了一丝不舍与苍凉……

劝学堂里静静的。

子廉回过神来道:“阿韵,你既然不怪陛下,却又为何不愿等他?难道是因姜媛占了后位?”

“无韵不是那等强求之人。”阿韵轻声道:“我早知他是楚王唯一子嗣,日后定为新君。王后之位干系重大,无韵孤女之身,忝据后位,只会成为众矢之的。无韵心仪于他,只愿此生能相知相守足矣。”

“既是如此,为何不愿等他?”

无韵的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若是楚国正处盛世,无韵陪在他身旁自是无碍。如今,他大位不稳,正因他对无韵情有独钟,所以不能等,不能见,不能相守!三年时间,谁能确保他掌控朝堂?即便能,谁又能确保吴国不会再犯边境?无韵虽是女子,可自幼受阿公教导: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若进宫,岂非是立在他身边的那处危墙?况同为女子,我若是齐姜,新婚燕尔、即知丈夫心中早有意中之人,又怎会对他死心塌地?”

她将头低下,深深的埋入双手里:“无韵只能锦上添花,齐姜才是雪中送炭之人。我既钟情于他,又怎忍心害他?”

子廉肃然动容,起身深施一礼道:“子廉代陛下谢阿韵大量!阿韵有如此胸襟实乃陛下之幸、楚国之幸!”

无韵起身,让过子廉之礼道:“无韵只求他能平安随顺,国泰民安。如此,此生足矣!”

子廉直起身问:“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她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北行的雁排成长长的“人”字,执着的往前飞去,那是他在的方向吧?

“无韵也不知,天下之大,何处将是容身之地?”

子廉将心一横,突然跪下道:“子廉有一不情之请,求姑娘成全!”

无韵见他行此大礼,猛地倒退一步,身子撞在门柱上。

子廉咬了咬牙,“请姑娘随子廉前往越国!吴越对峙,吴王虽沉迷软玉温香,但太子足智多谋,非善与之辈,只是他至今尚未成婚。据传,他曾扬言:非世间绝色难入其心。越国今夏将向吴国进献美女财帛。届时,子廉会向越王举荐姑娘入吴。求姑娘效法夷光娘娘,救楚国于水火!”说完,将头重重扣伏于地。

无韵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狠狠地晃了一下。她紧紧抓住门扉、瑟瑟发抖:“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叩请姑娘成全!”

“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你可知我若应你,将永无回头之路?”

“吴灭,子廉以死谢之!”

无韵身子里的血像是被什么抽干了,她沿着门扉缓缓的坐到地上。天是什么时候暗下来的,屋子里为什么没有了光亮?失去了光的暖,寒意料峭依然。只是那些漂浮的尘埃,终于可以不再徘徊。

光既离开,尘埃落定。

良久,她喃喃低语:“蝇集人面,蚊嘬人肤,不知以人为何物。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习仁君救我,子柯哥哥悦我。结草衔环,情义两全,无韵应下了。”

子廉抬起头,眼前的女子像被严寒风干的花、瞬间失去了鲜活。

“阿韵!”

无韵微微摆手:“唤我离姑娘吧。”

子廉脸上血色顿失。

她从腰上解下从未离身的香囊递给他:“你将此物交于他。告诉他,阿韵不怨,阿韵等他!”

子廉小心收好,向她深施一礼道:“子廉明日就回郢都,此去定不负所托,就此别过!”

门外冷月高挂,子廉转身而出,身后传来阿韵低低的吟唱: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阿韵,我再也不是你的子廉哥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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