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对城头的压制效果如同隔靴搔痒,毕竟这本身就是仰射,城头曹军只需躲在垛口后面,轻易便能挡住,半天下来死伤只有数十人,而巨野军所剩千余人士气越发低迷,攻势一时间缓了下来。
僵持不下之际,甘宁见护城河北门一段已经填实,跳下战马举起雁翎大刀怒吼一声:“儿郎们,随我冲杀一阵,叫曹贼见识见识我八百锦帆的厉害!”一呼百应,这八百水贼轰然响应,好似半空响起一阵霹雳。
填河的后军正欲撤退,正值甘宁这八百水贼向城墙冲去之际,从后军中闪出一人,身形瘦弱动作确是迅疾,数十步间奔至甘宁近前,一边喝止,一边扯住甘宁胳膊。
甘宁收住身势低头看去,吃了一吓,忙道:“议哥儿,你怎地到阵前来了?”
“将军,军法大于天,此次攻城原本就是试探为主,你何故亲身犯险?”陆议不回答,却剑眉倒指颇为严厉地质问甘宁道。
“这......”甘宁从未见陆议如此声色俱厉,心底有些忐忑,“攻城不顺,折了恁多弟兄,士气太过低落,我亲自向前去鼓鼓士气,若是能攻上城头岂不更好。”
“黄老将军差不多要鸣金了,我等先莫理论攻城之事,待鸣金声起,赶紧接应先锋部队撤退才是正经。”伤亡近千军士,陆议也不好受的紧,将心比心也能体谅甘宁的心情,语气随即缓了不少。
甘宁不好再争执,毕竟是自己任性在前,左右牵过战马,翻身上了马,又传令将八百水贼聚拢起来,等候号令。
陆议心下郁闷无比,这又何尝不是自己的首战呢?早在北海讲武堂学习时大将军便时常讲:“作为参谋军师,虽然不需要参与肉搏血战,但却要付出无比多的心血,战局的每个细节,都要详尽地把握在参谋军师的手里,一点小小失误,结果便有可能是满盘皆输。作为将军,可以冲动、暴躁、冲锋陷阵,但作为军师,这些却是大忌,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有效更有效地打击敌人,才是首要之务!”
如今自己终于上了战场,可以一展抱负,但承受的压力也随即变得巨大无比,唉!什么时候才能像大将军和奉孝先生那般游刃有余呢!
果然,在护城河填实后不久,坐镇中军的黄忠便下令鸣金收兵,这也是几人此前便计议好的,城上的战况黄忠全都看在眼里,心底变得沉重不少。
近千士卒阵亡,另外还有数百人都有轻重不等的伤势,两千生力军只剩三挺安然退归本队,十多架云梯毁坏大半,能修补好的连同营中剩下的一共不足二十架,唯一能叫人略感欣慰的就是填平了护城河,清除掉城外障碍,这仗打的着实叫人开心不起来。
是夜,巨野中军大帐,三人低头闷声,谁也不发一言。一千比一百,按照这个战损比,若是接下来的攻击还会遭到同样反击的话,想拿下昌邑城,非得十万人以上的大军不可。当然这只是理想中的算法,毕竟昌邑的守城器械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肯定越用越少,再者守军也不是铁人,永远不知疲惫。话说回来,即便如此,这样的战损比对于巨野军来说仍旧是致命的,尤其是今日一战之后,士气遭到沉重打击,这对于今后的战斗来说,是很不利的。
军中无酒,因为黄忠、甘宁一来对军事颇为严谨,绝不肯带头触犯军规,再者与吕布、许褚等北海‘老人’,这二位资历稍显欠缺,因此吕布等人在辛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可以‘放纵’些个,而其他将领则没有这种待遇。
此时却正是缺了可以解愁的酒水,呆坐半晌,甘宁终于憋不住先出声:“我看今日一战守军木石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不若明日我带八百儿郎亲自上城杀一阵,不信打不下它。”
“这怎么行。你那八百健儿都是精锐,用来攻城太不值,明日还是老夫带兵攻城,老夫手下有数百精选的弓手,都是我亲自练出来的,明日说不得要多叫守军吃些弓箭。”黄忠立即反对道。
“我的手下是精锐,你的手下偏不是?攻城战还是用步卒,你就别跟我争了。”甘宁也知道黄忠平日里对自己那数百精于射箭的士卒是多么爱护有加,怎奈都是一样的心理,此时也顾不得照顾其他了。
“二位将军莫争了,明日起我军围而不战,我再传书给主公,等奉孝先生和主公的回信来了,再做决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