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十分不安,总觉得自己不会善终。
“回京都?”杨一清猜测道。
江半夏点头,她心绪不宁的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过了良久,她才再次开口,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京都不是个好地方,我不希望下次与你见面是在诏狱。”
这句话她不光是说给杨一清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司礼监能壮士断腕,曹醇也能弃卒保车,她渐渐有些迷茫,分不清自己在这场豪赌博弈中到底站的什么位置?
杨一清不以为意,西北巡茶他虽然没出什么大力,但目前发展态势不错,抓了两个贪官,后面再能收回一批茶款,圣上那里就能交差了。
“和你说这么多,没什么意思。”江半夏小啜一口杯中的茶水:“该来的还是会来。”
想了数日她也能明白李季四为何会死,他贪得太多,要是被抓住,抖露出的信息绝对会比吴不易、钟用要多。
所以他只能死。
杨一清这几日一扫往日不得志的阴霾,他不在意道:“江小兄弟不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江半夏这个人,但还是很欣赏她办事的手段。
江半夏轻笑一声:“说的也是。”
*
西厂方档头一连喝了几日醉酒,他心里窝火又无处发。
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
“刘公公,方爷已经睡下了。”拦在门口的番子陪笑道:“您要不明日再来?”
“睡没睡,你说了不算。”刘风会道:“耽搁了事,你付不起责任。”
那番子犹豫了片刻,随后一咬牙道:“刘公公里边请。”
四大档头之一的方档头,很多面没有遇到这么憋屈的事情,凭什么要让他们西厂的人忍气吞声!
死两个人不算什么,但确是在打他的脸。
走的时候田金宝特地嘱咐他不要同东厂的人冲突,如今被对方摆了一道,这案子这事怎么判怎么审?
统统杀掉?
方档头放声大笑,去他娘的,一天到晚的都是什么事。
“刘公公?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档头眼前出现了重影,刘风会在他眼前变成了好几个重叠的人影。
刘风会拎起地上的酒坛直接浇在方档头的脸上:“才喝了几杯猫尿就成了这幅德行。”
被酒一浇,方档头醒了大半,他迷瞪着眼睛问:“你是人是鬼?”
刘风会嗤笑了一声:“你希望我是人还是鬼?”
方档头竟认真的想了半天:“是...鬼吧...”
“你是鬼...你死了...才会结束...”方档头说到一半自己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我就是鬼。”刘风会找了出干净地坐下,他那张女人般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喝!”方档头举杯邀饮。
刘风会接过酒苦笑道:“那就喝。”
两人就这样一杯接一杯的喝到天明。
第二天方档头宿醉清醒时,他手下的番子传来噩耗,刘公公昨夜在茶马司自缢身亡。
只留下一张签字画押的白纸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