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鸿明却是一笑道:“增加的军费,钱粮,我们只好把计划报上去。东府里就算是拖,也拖不了多长时间。若是因为钱粮不到位,大军不能起行,殿议起来,东府里吃罪不小。届时,我等一齐上奏,以战时须行战时之法的由头禀明皇上。皇上必然同意一切便宜行事,那以后也就不用通过东府了。只是东府里恐怕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便得手,就是硬挤,也要先把我们要的东西给准备好,无论如何都会让大军先起行。所以书同的担心,绝然没有必要。”
“那这以后呢?大军到了前头以后呢?”
“以后?以后的事情怎么好说呢?”史鸿明看了张书同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他十分明白张书同的意思,无非是想激着自己一起,把本该是属于枢密院的权力给争回来。
可是这个时候能争吗?
别说眼下只是增兵,战事还没有打响;就算是战事打响了,要一下子改变旧例,绕过吴台铭去,也非易事。吴台铭是那样易与的吗?
再说这次增兵的情形,显显地是太子与二皇子在这里面有了争夺。虽然眼下后卫军的统领还没有出来,但看吴台铭改弦更张提出来的建议,已经打算是让出后卫军了。
后卫军既不在吴台铭的控制之中,钱粮的控制只怕吴台铭更不会放过。吴台铭总归是要在这上头做做文章。
这些变化,只要往深里想,便可以想到关键的所在!虽然吴台铭可以选择控制和不控制,但后卫军必然要受到钳制,这是必然。
到时候自然有吴王去与吴台铭打对台,枢密院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要回这些权力的时候,还是呆在一边看戏为好。
张书同见史鸿明没有被自己的言语所激,一点也没有与吴台铭一较高下的的意思,不由心中有些恼怒!不过,他也明白,从吴台铭手里夺权,一个不好,就是要被反噬的。所以,恼归恼,要他单独出头去争这些,也是不可能的。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为好!枢密院里刚刚出手,把吴台铭提议蒋经原任大元帅的建议给驳了,再去夺钱粮的话,只怕时机也不合适。难怪史鸿明听了自己的话,态度冷冷淡淡。
既然这个话头不好继续,那就换个话头吧:“左右护卫军,虽名存实亡,但现成能拿得出手的兵力也有七八万人!这下蒋军原号称三十万,实际兵力也近二十万人。回头拿着钱粮,蒋经原再征些兵马,就算没有三十万,二十五六万人,尽有!可谓是封朝的第一将军了。”
蒋经原成了第一将军,倚着吴台铭和太子的势,自然能反过来抗衡枢密院,这几乎是一个必然。
张书同并没有拿这个话来提醒史鸿明的意思,只是想借这个口子,议一议后护卫军的统领。
这后卫军的统领要得到二皇子的认可,又要得到吴台铭的认可,还要枢密院里也高兴,这样的人,就算不从后护军里挑人,也不好找。何况,军中也有军中的旧例,除非是军功卓著,在军中威望极高的人才可以空降进去,外人还是很难伸手进去的。这样一来,只怕更难选了。
“所以,第二将军的人选,是需要好好挑一挑了。”史鸿明与张书同对视了一眼,俱都把眼睛飘开,与众人议道:“岳老将军已经递了辞呈进来,明天述职之后,便算是正式离任了!新的后护卫军统领,自然是西府里先定个人选出来,再报上去。只是这人选,还是需要集思广益的。都议议吧!”
白虎节堂里大老爷们,听到史鸿明的话,便一齐交头结耳地议论起来。史鸿明与张书同只是静静吃茶,时不时地往下头看上两眼。
西府里太子党与二皇子也是犬牙交错,阵营两立,自然是议论激烈。太子党一派显然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说话间便渐渐地开始保举随州守将潘成;二皇子党人也在议论声中,定了保举余州守将霍义。
两边各述己见,争论良久!便一齐把目光朝白虎堂上瞧去。因为史太尉与张太尉从争论开始,始终没有一句话出来。
“唔!都说完了?”史鸿明抬头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节堂,顿了顿才对张书同道:“一个潘成,一个霍义;嗯,都是虎将。鸿明也拿不准,还是书同来定吧?不管是定得谁,鸿明都赞同。”
下头听到史鸿明居然放弃了做主的权利,不由有些讶然!这可不是史太尉的风格啊。
张书同心底暗笑!心知这件事并不是自己就可以定得下来的。就算史鸿明不反对,太子那里,吴王那里过得去?到时候自己做了决定,却兑不了现,那岂不是一场笑话?
取潘成,吴王就要跳脚;取霍义,太子肯定也不高兴。“两人都好,实在是难分高下,不如把两人都报上去,让皇上定夺?”
史鸿明暗骂了一句‘老鬼”却假意认真地想了想才道:“此意甚好!若是无人反对,那就这么报上去吧!”
众人也看出来了,两位上官是不想承担这个举荐的名头。也明知这件事情,在节堂里是定不下来,自然也不会反对。
因此,西府里就一封议事折便递了上去。
西府里的折子,只能在有军情要报的时候,特事特办,直达御前;在平常时节,都要通过东府!这也是和平时期,西府受制东府的主因。
东府里接了西府过来的折子,吴台铭稍看了看,便把折子传到祝天宫与公孙胜的手里。晌午,三人一碰头,也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一句批语也没下,直接便把原折给退给了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