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玉翘才用过早饭,正清水香茶漱口,采芙又来回话,大夫人跟前的近身丫鬟景菊,在廊前已等候快一个时辰了。
“让她等。”玉翘抿了抿唇,不理。侧身看向碧秀笑道:“我这一身衣裳娇艳了些,那种人多眼杂的去处,还是穿浅淡一些好。前些日新做的那一套你拿来我穿。”
碧秀应了声,忙去橱里取了衣裳,正伺候玉翘换着,采芙掀帘又来禀,大夫人派了柳嬷嬷来催。
玉翘未来得及开口,那婆子已跟在后头笑嘻嘻进得房来,碧秀光火,沉下脸骂道:“你这老妈妈好没规矩,这边还在通传,又未曾叫你进来,你怎急赤白脸的就往人屋里闯呢。”
那柳嬷嬷却也不恼,依旧陪着笑脸,看向玉翘道:“四奶奶莫怪,老祖宗向来心里有事,总是起得最早,只怕现已进了相国寺,其他各房66续续的也都小轿晃出了门,大夫人因等着奶奶迟迟未到,又急着要去老祖宗跟前伺候,景菊这丫头却是个办事不利的,只得老奴厚着脸皮来求奶奶随我去吧。”
玉翘蹙眉,状似烦忧说:“你也看到了,我正在换衣裳呢!总是不合心意,要么你回禀大伯母,让她先行一步,要么你去外头坐着吃会茶,再等我会。”
柳嬷嬷就这会功夫,已将玉翘上下打量个仔细,见她脂粉淡施,上穿青缎斜襟裹身小衫,下着月牙白百褶裙,不盈一握的小腰系了月牙白腰封,配着青缎宫绦,虽并无娇艳妆扮,却胜在美貌自然天成。
听玉翘这番话,她慌忙道:“四奶奶天仙般的人物,穿什么都是最美的。这茶老奴是不吃了,时辰不等人。奶奶如若不去,老奴不好交待不说,只怕大夫人心里不好受,到底从天清就等到现在呢。”
玉翘眼波流转间一抹狡猾深藏,颇为吃惊道:“还有这等事?我倒是不知大伯母已等了这般时候?”
她急站起,边向外走边道:“哪有劳烦大伯母等我的理呢”嘴里嘟囔说着,已瞬间带着凌素走了老远,柳嬷嬷松了口气,转眼瞪了瞪碧秀,想着方才被她呵斥,老脸总是抹不开,逐冷哼一声,径自甩帘出得门去。
柳嬷嬷倒未说谎,玉翘携凌素、采芙及春紫至垂花门处,已人烟袅袅,大夫人到底心虚,暗自憋气,脸面上却不表。玉翘也就装糊糊,敷衍了几句同她上了四人轿,丫鬟自去坐另一车不提。
因着相国寺由寺门前始,来往买卖交易的百姓已熙熙攘攘,直从最前门绵延至第三道门。玉翘透过纱帘瞧着这热火朝天的景,却是格外亲切,由不得心里五味杂陈,上一次和兄长来凑热闹的自已,谁又能想到,竟已兜转两世为人了呢!
大夫人瞅着玉翘盯着外面怔怔出神,撇撇嘴道:“佛门清静之地,非要弄个万姓交易,虽我朝男女大妨有所松散,但你瞧,这人如潮水般,总是挨挨擦擦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