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月房里的架子床,在流春院也是最精贵的,用的是上好的海南黄花梨心木,精涂了樱桃色的末道漆并螺钿镶嵌,再搭上海棠红的丝缎纱幔,层层叠叠,封掩了鹅梨帐中香溢出,光不经意的瞅两眼,便已觉春意香艳。
而此时,有一弯白嫩嫩的酥臂露在纱幔之外,慵懒的垂在床沿边摆晃着。玉翘立在房中央,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怕打搅了帐中好事,只交握着手踌躇不前。
直到那帐中传来男人醇厚又带些疲累的声音:“将桌上的茶倒一碗儿来与我。”
玉翘忙至红木雕四方桌前,斟了八分满的茶盖碗,寻了边一张黑漆描金花鸟图案的圆盘,两手托着,一步一步朝架子床而去。
不知为何,她的心怦怦跳得很急,要从嗓子眼中蹦出来似的,她甚至听到秦惜月声音微哑却妩媚的娇嗔:“侯爷何时也这般坏了?”
那男人不晓得说了什么,惹得秦惜月不依的轻哼,于是帐中便传出低低沉沉的笑,含着几许疼宠的暖意。
离床沿只有几步之遥,也就一瞬间的事,玉翘手中的托盘,猝不及防得被人夺了去,她惊吓的侧头去看来人。
玉翘突的坐起,心还是跳得如有只马儿在驰骋,额上及颈间湿腻腻的,一缕凉风顺着帐隙透进来,吹的汗毛冷涔涔的直竖,止不住打了个颤。
嫁与周振威后,玉翘已许久不做前世的梦了,久得她真以为那苦难的女子就是自已做的一场噩梦而已!
却原来不是梦!她愣愣怔怔的,脑中一片空白,直至听到帘外有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碧秀,你在同何人说话?”玉翘抬高声音问,她似乎,听到大夫人也在。
只见湘帘打起,碧秀进屋来回话:“是大夫人亲自来送玫瑰洋油,我跟她讲小姐方才困着,不便打扰来着。”
“大伯母即然亲自送来,自然是有话要同我讲,你招呼她进来就是。”碧秀听了,应了一声,没多会功夫,大夫人即进入房来。
玉翘正做在梳妆台前,用篦子将鬓前碎梳理干净,见她进来,忙迎上去见礼,一面笑道:“大伯母让底下人送来即可,怎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呢!”说话间,已让座,并亲自斟茶放至她跟前。
大夫人朝碧秀看了眼,并不说话,只是垂喝了口茶。玉翘心领神会,朝碧秀使了个眼色,碧秀也是个心思剔透的,寻着一事便躲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