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饭,已经是接近中午的时候了。
欧阳安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她,忽然就扭捏起来。
她默默低头吃完了面条,就飞速地起身上了楼梯,也不跟安然对视打个招呼什么的,甚至在金翠红叫她的时候也不理。
背影歪斜,脚步凌乱,颇有点心绪散乱,落荒而逃的意味。
金翠红拿着欧阳安晴的碗,叫欧阳安晴不及,很是郁闷。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么风风火火的,连休息一下都不肯。」
她看着欧阳安晴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这可对身体和胃不好啊。」
一转身,就看见了蹲在餐桌上的天道。
天道乖巧地蹲在安然身边,上半身立着,优雅又高贵。
但是这落在金翠红的眼里,却是毫无感觉。
她尖叫一声,把欧阳安晴的碗重重砸到桌子上,颤抖着手指着天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然悠游自在地吃着面条。
「这不是医院里那只猫吗?」金翠红说,「你怎么把它给带回来了?」
她皱紧了眉,一脸的嫌弃,「这猫也不知道在医院里待了多久,染了多少病菌,多脏哪!」
「赶快把它赶走,赶走!」
金翠红在那边大动肝火,指指点点半天,完了一口气说完,却发现安然还是懒洋洋地坐着,没有半分动静。
她不禁生了几分怒气,为自家大女儿的不听话。
「然然!」金翠红加重了音调,「没听到妈妈的话吗?」
直到看金翠红快要气到跳脚了,安然才慢悠悠地放下筷子。
她抽出餐巾纸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撸撸天道的下巴。
天道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金翠红却是看得抖了抖。
她身子嫌恶地往后仰了仰,双手搓了搓胳膊,「你怎么还去摸,脏不脏?」
「不脏。」安然平静地回答。
金翠红眉头皱得更紧了。
先前她说了那么多话,安然愣是一句回复都没有。
现在这个只是无意识的问题,安然却是立刻就回答了。
这不是在有意地跟她抬杠吗?
金翠红内心油然生发出一种被挑衅的不悦感。
之前在病房中她照顾安然时安然的爱答不理和冷言冷语,兼由昨天被欧阳安晴无意间刺破的心虚,都纷纷化作了浓重的阴云笼罩在她的心头。..
这下子,这阴云是彻底形成了。
狂风暴雨在心中席卷而来,霎时吞噬了金翠红剩余的理智。
「好啊,好啊!」她气得嘴唇发抖,原先指了天道的手改为指向安然,「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学会跟我抬杠了是么?」
「那你就跟你的猫去过去吧,别在这家里头待着,家里没有你的位置!」
她说着,就要走过来把安然从位置上扯起来。
眼见着金翠红怒气冲冲,安然却是丝毫不慌。
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主动凑到了金翠红面前。
走到一半,以为安然会躲的金翠红一愣。
反而被安然的主动逼得后退了小半步。
她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便又恢复成了生气狰狞的模样。
「你要干嘛?」金翠红凶巴巴地问,「造反吗?」
「不。」安然轻轻地摇头,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她说得轻轻巧巧,好似随风飘来飘去的窗纱一般,拂过了空中不知多少细小的微尘,「我怎么忤逆你呢?」
「你可是欧阳安然的母亲。」
安然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讲,「欧阳安然,是不会为此忤逆自己的母亲的。」
金翠红本能地感觉到不对。
她这话说的,就好像她不是欧阳安然似的,好像是一个局外人似的。
可尽管感觉到了不对,情绪上头的金翠红也没有进行更多的思考。
或者说,她本来就思考不了太多。
「那你想干嘛?」金翠红继续问。
而此时,她的气其实已经消了不少。
本就是一时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她的女儿表现出一点点柔弱不反抗的样子,金翠红的情绪便不会再更多地翻滚起来。
安然看了金翠红一眼,平静如水,笑容浅淡。
她脚步转过一个角度,侧过半边身子对着金翠红。
把正对着金翠红肩膀处的长发撩到另一边,安然露出了光洁清晰的面颊。
她指尖点点自己的脸。
「我认错。」
安然说:「你打我一巴掌,消消气,消完气,把小乌留下来。」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金翠红的意料。
金翠红震惊到连气都忘记生了,又往后退了小半步。
面前的姑娘平和淡然,说话的语气仿佛在聊什么平常不过的天气,又或者是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可她话里的内容,却是在金翠红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金翠红望着安然,只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陌生无比。
「你······」
因为过于震惊,她想要说点什么,却哽在喉咙间说不出话来。
对比被震撼到的金翠红,安然却是无比的淡然。
她察觉到金翠红的情绪,反而笑得更明媚了。
「怎么了?」她松开了长发,重新转过身来正对着金翠红。
「下不去手吗?」
安然笑盈盈地问金翠红。
金翠红呐呐,不自觉声音小了几分,气势大减,「这,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你太极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