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麦悠是否真的原谅了林升之前的行为,起码他们现在表面上又回到之前的那个状态了。随着那些被他影响到的孩子陆续被其他的“神使”接走,林升周围又变回了最初时候寂静的样子。
而当周围的孩子们离开以后,很快麦悠也离开了,这个善良的女孩还是对自己的过错耿耿于怀,所以她决定亲自去照料那些将要被洗去部分记忆的孩子们。
林升当然不能对她的这个决定说不,不过麦悠的离开也并非没有好处,那就是林升总算是将精力全部放在了这个现在看起来并不是那样简单的劝说任务上面。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生命在枪炮和屠杀中被焚毁,在林升看来,仅仅是对这些可怜的人们许诺就可以带走他们中的大多数,又有谁会不喜欢安定与和平呢?
当那些劳动后的类人纷纷从田埂上往家中走去的时候,当类人额头的汗水随着弯下身躯的脖子流到脚下的大地里的时候,当那些孩子环抱着高粱一样高的麦穗开心的往家跑去的时候,这些劳作的类人就看到通往工厂的道路的尽头,那个被隐者带回来的古怪男子就站在一个那样高的天空之上,他脚下的悬浮板被四周照射而来的光线反射的熠熠生辉,甚至从地面上看起来就连身后背景里隐者的宫殿都显得黯然失色。
通过扬声设备,林升的声音能够清晰地传到每一个类人的耳朵里:“你们所经历的苦难就要结束了,你们的神派我来告诉你们,如果愿意跟随他离开这个地方,他将许诺给你们一块永远和平和宁静的土地……”
如果麦悠也在他的身边,林升是绝不会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去劝说这些类人的,哪怕一个一个地向那些类人解释利弊会花上更多的时间,林升也会用十万分的耐心来做这件事。
但当他花了足足一个星期才打消了一户人家的疑虑后,他就放弃了这种笨办法——按照手环根据他的进度给出的估算数据,哪怕这项工作也往后越轻松和简单,但达到那个滚起“雪球”所需要的度最快也得三年的时间。
就像那些穿越者对过去的人运用思想上和信息上的打击一样,对于这些尚在铁器时代的类人,林升觉得没有什么比宗教这一种方式更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了。
但是让林升疑惑而且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响应他的话题,这些类人就像没有看到他一样,这些类人的头更低了,他们依旧迈着沉重的步伐往远处的工厂走去。
这甚至让林升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但是当他调出录音时,他发现自己确实是用类人语讲述的。
为什么这些类人不理会自己的话呢?明明当自己和墨义一起出现的时候,这些类人把他视作神明啊?哪怕自己说的话没有说服力,那自己所信奉的神明的承诺为什么不去相信呢?
这个误会一直到林升一个人在悬浮板上宣扬自己的理论的第二天的晚上才得到了解答。
“你去伪装成隐者大人的旨意了?”麦悠显然从其他类人的口里听到林升的古怪做法,她的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一丝丝笑意在眼波里流转。
林升的声音闷闷的,他现在非常尴尬和郁闷:“墨义也真是的,他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他根本就没用宗教的形式来统——影响他们。”
“我倒是觉得你才不可思议呢!”
麦悠想起自己听到事情就觉得好笑,而看到林升郁闷的神情更是轻笑起来:“连我都知道复合体对于宗教的态度,林升你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觉得一个曾经的道德伦理委员会议员会采用宗教的形式来统治别人?”
“在这里生存的每一个人都明白我们为什么沦落到这样的境地,”麦悠的声音有些慨叹“你永远想象不到当我们这些‘神使’去询问自己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的时候墨义是怎么做的。”
林升将自己带入墨义的形象,他觉得那个家伙除了掩盖和忽悠人外不会给出其他答复,而想到墨义告诉自己这样做的的缘由,林升内心有些复杂:“他该不会告诉你们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吧。”
“嗯,”麦悠盯着林升的眼睛看了好久,“他告诉了我们全部的事实——”
林升惊讶的抬起头,他非常震惊自己刚刚从麦悠口中听到的词语。
“意识相态争端,不是吗?”
“那!”林升猛地喊出声来,“那为什么你们对待他那么——”,他思考了一下用词,“那么尊敬?!”
“难道我应该看到你就凶狠地扑上去向你复仇?”
麦悠先是说了句玩笑话,但紧接着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林升看到她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起码这个错误不是我们自己导致的,不是吗?”
她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林升的胳膊,麦悠用她红红的眼睛盯着林升:“林升,你也这样认为,对吧!”
林升把胳膊从麦悠手里抽出来,他应该怎样向麦悠解释这件事情呢?为了人类的未来就要牺牲意识体不同者,而为了全银河所有的智慧生命就得立刻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