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升和墨义的那一场谈话后,胖丁就知道了墨义这样做的理由。而像往常一样对时空静滞立场发生器进行维护以后,胖丁又一次来到了墨义面前。
“也许你说的都是真的,墨义。但我完全看不出来你为什么要选择劝说而不是直接带走他们。”
胖丁对于那些类人没有什么别的看法:“如果你只是为了观察它们的未来,你完全不用在乎它们自己的看法。”
人类拿小白鼠做实验的时候,会因为老鼠的拒绝而停止实验吗?更何况,在胖丁的计算里,带上一套类人的生产线工厂可比打包带走那些生物质方便的多,甚至这样可以避免因为要保护那些类人导致的限速,能将飞船的航速提高不少。
这才是胖丁最不能理解的地方——那就是人类的情感,在胖丁看来,墨义的做法就像是给一只要被杀掉的鸡做临终关怀一样可笑。
“哦,又来了”墨义的投影扶了扶额头,他苦笑了几声,自从那天自己与林升的谈话被他选择性的告诉了胖丁后,几乎每天日常的维护结束以后胖丁都会这样找上门……投影来。
墨义这时候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身体被停滞住了,而脱离了物质结构的意识体——虽然意识体的高维结构某种程度上也是物质,但就像“太阳东升西落”这种说法一样,在谈起意识这个东西的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这样称呼的。
总之,在脱离了物质后,墨义二十四小时从不待机,不过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自己在某一天醒来后面对的不是这个狭小的囚笼而是一个新星球广阔的大气了——胖丁不止一次试图偷偷把自己和那些类人直接搬上飞船。
而墨义面对这个陪伴了自己几百年的人类自知理亏:“胖丁,怎么说你也是一个人类了,难道你就不能往你的情绪思维模块上分一点算力吗?”
“那样太浪费了!”
在这个分配情感比分配金钱还要容易的时代,很多人类出于一种“能省就省”的想法,通常不会往这套复合体配置的基础模块上分配多余的算力。
尤其是对于那些由机器或者别的智能成为的人类来说,它们甚至其中一些人会贪图那一点点算力而关掉这些配置。与之相比胖丁已经算是很好了,起码它把对人类的和对墨义的情感逻辑还是大部分保留了下来。
这在当时的复合体里引起了很大的波折。
虽然随着情绪系统和人工道德规范的普及,基本上所有人对于情感这一个东西的本质都有了大致的了解——它远没有过去想象的那样神秘,甚至在道德伦理委员会对它开始研究后发现了它很多矛盾或者错误的运行机制。
这些机制大都在后续的推广中得到了修正,例如抑郁症又或着狂躁症,又或者是反社会人格之类的错误情感运行机制都得到了修正,甚至其中有些被完全的删除了。
就像现在的胖丁一样,道德伦理委员会这种行为让当时复合体中很多组织都不能接受——当然道德伦理委员会早已见怪不怪了,每一次对“人类”这个定义做出修改时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这倒不是这样会使有些“人类”在仅仅几年里就失去资格导致的,复合体的所有人都清楚道德伦理委员会所做出的决定绝不会是有害的,只是他们不能接受这样的变化。
任何在我出生时已经有的科技都是稀松平常的世界本来秩序的一部分。
任何在我15-35岁之间诞生的科技都是将会改变世界的革命性产物。
任何在我35岁之后诞生的科技都是违反自然规律要遭天谴的。
这句话在复合体的某些方面依然受用,比如人类发展委员会就常常用这种观念来讽刺道德伦理委员会捧着自己那一套陈腐的观点不放。
而更为讽刺的是,在道德伦理委员会对人类的情绪系统在那一次进行更改的时候,有些没有融入进神经组合网络的人类由开始变得保守起来。
这在道德伦理委员会看来非常好笑,不少议员甚至公开发言:“看来当激进的技术触到了技术主义者心中的神圣之处时,这些家伙也会有应激反应?!”
就像复合体里许多人曾经对于“母亲”这一个词所寄托的情感一样,很多宣扬“义体化”或者“升维化”的人类在“情感”这一个领域被彻底的肢解的时候暴露出了他们原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