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夫人脸色, 蒋明菀也不敢再往下说了,只能等着她先开口。
而赵夫人似是被气狠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咬着牙道:“此事绝无可能, 我的文哥儿,便是打一辈子光棍,也决不能娶白家的姑娘!”
蒋明菀听到这话也急忙安慰:“您也别急, 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或许只是那姑娘剃头挑子一头热, 我和您说这事儿, 也是怕着姑娘暗地里的心意被她家里那些人利用,反倒伤着了文哥儿。”
赵夫人听着这话, 原本满腹的怒意倒是消减了许多,许久才道:“你说的有理, 是我心急了。”
蒋明菀这才松了口气,她就怕赵夫人一时气上头,直接明火执仗的打上门去, 那才是真真将捅自己的刀往人手里递。
但是赵夫人对这事儿还是有忧虑的,忍不住道:“按理来说,白家小姐也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和文哥儿扯上关系。”
蒋明菀想了想道:“白家二房的一个庶子,好似就在竹山书院读书, 许是通过这条线认识的。”
这么想着, 赵夫人倒是模模糊糊记得, 这次遇到白家二房的人, 白家的二老爷不在, 倒是的确有个瘦弱的少年跟在李氏身侧。
只是那少年话少, 只沉默的站在一边,她倒是没注意到。
这般想了想,赵夫人终于道:“回头我问问文哥儿。”
蒋明菀叹了口气,她心里明白,赵夫人只怕还在担忧,文哥儿与那姑娘是不是暗通款曲,说实在的,其实她自己也有点怀疑,不过这都是没影的事儿,心里注意着点也就是了,决不能摆在明面上,不然对谁都不好。
两人说完正事儿,原本赵夫人高兴的心情难免染上沉郁,不过她倒也知道事关重大,因此强行克制住了情绪,休息完从屋里出去的时候,面上依旧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
杨静姝和两个孩子都没察觉到什么。
来接她们的文哥儿也没察觉到,他还笑着对赵夫人道:“母亲,父亲和徐大人在后头碑林里看碑帖呢,说让您和徐家夫人自行其是,等回的时候告诉他们一声就好。”
赵夫人面对儿子心里难免有些尴尬,但是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笑了笑道:“也好,他们看得那些字啊画啊的,我也不大懂,我听人说庙里的兰花养的不错,不知如今可堪一看?”
一听这话,一边的知客僧立刻道:“如今正是墨兰的花期,也有几株寒兰打了苞,如今花圃那边也没什么人,夫人要看,尽可去的。”
赵夫人笑着点点头,却又轻声道:“我们路上来的时候,倒是也遇上了一拨人,不知那拨人如今在哪儿?”
知客僧也没防备,直接道:“她们进殿拜了佛之后,就在隔壁院里休息,刚刚又去了方丈处,听方丈讲经。”
赵夫人心里约莫有数了,便也不再多言,笑着道:“原来如此,那就麻烦小师父领我们去花圃看花了。”
之后一行人便往花圃去了,蒋明菀跟着看了一回,这花养的的确不差,负责养花的僧人介绍起来也头头是道,看起来庙里也是下了大功夫的。
花圃周围的墙上还有不少文人墨客留下的墨宝,其中不乏佳句,看起来庙里也有意将此地发展成一片雅地。
只是赵夫人不大懂这些,只觉得这花的确开的漂亮,倒是文哥儿带着杨哥儿欣赏了好一会儿周围留下的诗词,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赵夫人心里有事儿,也不愿意在庙里多待,生怕再与白家二房遇上,等到确认白家人不在方丈处之后,才去了方丈那儿听他讲经,听完之后,也不顾留饭,便让文哥儿去找卫知府他们,说要回家。
文哥儿虽然也疑惑,不是说今儿要在庙里用完素斋才回家吗?但是也不敢违背母亲,便立刻去找人了。
索性卫知府他们看完碑帖之后也没往别处跑,只在碑林附近一个亭子里喝茶说话,文哥儿一下子就找到了。
卫知府一听赵夫人要回去,也没多想,便立刻应了,和徐中行一起过来与蒋明菀他们汇合。
不过刚过来,就看见赵夫人她们正好与李氏一行人遇上的场景。
这也怪不得赵夫人,毕竟这庙也就这么大,之前没遇上,是因为李氏她们先来一步,赵夫人又处处筹谋,与她们正好错开,但是你再怎么竭尽人力,还是改变不了天意,该遇上还是得遇上。
赵夫人的脸有些黑,李氏心里也觉得晦气,生怕赵夫人又说出让人尴尬的话,看也不敢看她,招呼也不打一个,赶忙从岔路走了。
赵夫人心里松了口气,但是等看着那位白小姐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自己儿子时,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些许不满。
她皱了皱眉,只觉得此事棘手。
不过卫知府他们那边却是一无所觉,很快就走了过来,卫知府还有些疑惑:“不是说要在庙里用素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去。”
赵夫人心里有气,说话也不见得多软和,只道:“这一路这般颠簸,要是用完饭再回去,只怕怎么用进去的,就得怎么出来,还是回去用饭。”
卫知府已经习惯了赵夫人说话不讲究,但是在外人面前,难免还是有些面上挂不住,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夫人顾虑的是,那咱们就回去。”
说完也不敢再多说,急忙招呼着人走。
徐中行没有反对,只是第一时间走到蒋明菀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没什么不好的,这才放心。
“夫人这一次游玩的可还算尽兴?”他轻声问了一句。
蒋明菀点了点头:“这庙宇虽小,却暗藏风雅,是个好去处。”
徐中行抿了抿唇,小声解释:“这庙原本也不出名,是这一任主持来了之后,这才做了许多变化,先是在文人士子之中传出了风雅的名声,后来又因为卦象灵验,在妇人之间传播开来,自打那以后,这庙的香火便愈发鼎盛了。”
蒋明菀没想到这座小小的寺庙还有如此励志的往事,更没想到徐中行对这些事会如此熟悉。
她忍不住笑了笑:“老爷真是博闻强识。”
徐中行垂眸轻咳了一声:“也只是偶有听闻罢了。”
夫妻俩一边闲聊一边走到了马车跟前,徐中行又再次亲自扶了蒋明菀和蓁姐儿上车,不过这次蒋明菀就淡定多了,再没有露怯。
又经过一番颠簸,她们这才回了家。
不过因为或许是经历过一次了,这回蒋明菀表现的到没有去时那样难受,下了马车,甚至还吩咐了人将东西收拾妥当了,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而蓁姐儿几个人,早就因为太过疲惫早早回了屋。
尤其是杨静姝,她身体本就不好,因此这一趟下来,脸都白了,蒋明菀还吩咐灶上给她熬了燕窝粥,补一补气血。
至于蒋明菀自己,回了院子之后,先是洗漱一番,再换上家常衣裳,这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也顾不得休息,使人问了一下徐中行在做什么,听人说他在前院处理公务,便也不再多打听了,只吩咐厨房开始做晚膳。
这一晚的徐家虽然有些出乎之前的打算,但是也还算安安稳稳的度过了。
但是卫家就不同以往了,赵夫人是个藏不住话的,一回家,就把今儿的事儿和卫知府说了。
卫知府一听也是面色微变,他对自己的儿子是有安排的,期待也更大,便是一点风吹草动他也会重视,更不必说这样重要的事情了。
沉思片刻之后,卫知府便决定将儿子叫过来问问,毕竟他们在这儿猜来猜去的也没什么意义,而且他心里也是相信儿子的,不会做出和人暗通款曲的事情来。
赵夫人自然不会反对,立刻让人叫来了卫继文。
卫继文被人叫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糊涂,他刚回来,正准备洗漱一番休息一会儿呢,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父母叫到了跟前,心里还想是因着什么事,这么着急呢。
结果等听到卫知府的问话,卫继文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脸涨得通红,仿佛是煮熟了的鸭子。
“这,这,我与白小姐素昧相识,实不知,不知此事啊!”
卫继文虽然也是出身官宦人家,但是因为父亲要求严格,母亲对他也并不放任,因此如今这个年纪了,却还切切实实是个童子鸡,这种事儿光是想想就觉得臊得慌,更别说说出来了。
卫知府当然能感觉到儿子没说瞎话,但是这种事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他只能皱着眉继续道:“无风不起浪,此事也必有因果,你仔细想想,之前可曾与白小姐接触过,哪怕是一句话也行。”
卫继文听着这话只觉得脸上越发烧得慌,但是却下意识也不敢反驳父亲的话,只能垂着头仔细想。
想了半天才道:“我,我今儿也没看清楚白小姐长什么样,我,我记得,有一次我在书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找不到路的姑娘,然后给她指了路,我,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白小姐。”
说完这话,卫继文的脸越发红了。
赵夫人在边上叹了口气,卫知府也终于松开了紧皱的眉。
“许就是了,白家也有人在书院读书。”
说到这个卫继文倒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是白家二房的白平,他是白家二房的庶出子,只是他父亲不大管事儿,他也不受重视。”
卫知府一听这话,有些疑惑:“他为何没有字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