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白家的这一出戏, 也算是让延宁府的老百姓们开了眼。
第二天这消息便传的人尽皆知。
而白家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一下子,整个白家就炸了。
二房的李氏心里又是趁愿又是惶恐, 一边高兴大房终于倒了霉, 但是却有怕整个白家都要受影响。
她一大早也不及仔细打扮,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去了老太太屋里打探消息。
她来的时候,周氏已经坐在老太太跟前垂泪了。
“老太太, 如今这情势,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周氏哭的泪人一样, 她的儿子丈夫都遭了难, 如今她虽然心里还怨恨白敬华心狠,但是恐惧和不安却占了上风。
而老太太脸色铁青, 一句话也不说,但是看情形, 应当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氏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给老太太行了一礼:“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听着这话,倒像是引着了炸药桶似得, 冷哼一声:“到了如今这功夫,还给我请什么安!我能安生吗?”
李氏没想到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心里有些不忿,但是对着老太太,到底也不敢抱怨, 只能青着脸忍下了。
老太太倒也没有真的失去理智, 稍微发泄了一下, 就住了嘴, 只冷冷道:“既然来了就坐。”
李氏委委屈屈的坐到了另一侧, 心里却对大房的人越发没好气了, 若不是他们,自己今儿也不会无缘无故受这一顿排揎。
不过周氏这会儿可顾不上这个,只是流着泪问老太太:“老太太,如今老爷和安哥儿都下了狱,咱们是不是打点一下啊?”
老太太听着这话脸色越发阴沉,呵斥道:“如今白家本就在风口浪尖,你还要去打点,是怕敬哥儿身上的罪名不够多吗?”
周氏语气一滞,她只操心她的安哥儿在牢里受苦了,旁的便是想了也没放在心上。
老太太气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她沉思片刻,终于道:“去把淑姐儿叫来,如今家里能说的上话的,也许就只有淑姐儿了。”
周氏心里倒是有些纠结,要是淑姐儿掺和进这里头,那岂不是自己一双儿女都要陷进去,可是老太太的命令,她不能违背,只能低声应了。
而一边的李氏原本还想打探消息,可是看着老太太现在这一引就爆的性子,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嘴巴,想着之后还是让她家老爷打探一下。
之后老太太又吩咐了几件事,主要就是稳住王府长史那边,同时家里的下人也要看紧了,不要让他们趁着这个时机生事。
至于旁的,老太太却也不是很了解,最后只能让周氏回周家问问,毕竟周家这回也有人牵扯进去。
周氏想到这个,心里越发气苦,怎么自己的命就这么苦,什么坏事儿都让她遇上了。
且不说周氏在这边自怨自艾,徐家这会儿却也是十分热闹。
赵夫人一大早的就递了帖子要上门拜访,蒋明菀自然让底下人准备。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赵夫人终于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芸姐儿和文哥儿。
只是这会儿他们母子三人,一扫之前的颓废担忧,各个面上神采奕奕。
蒋明菀多少能忖度到她们的来意,如今看着他们气色这样好,她心里也觉得很高兴。
文哥儿自然由扬哥儿在前头招待,蒋明菀和蓁姐儿则是将赵夫人母女迎到了后宅。
蓁姐儿高兴的不行,她和芸姐儿已经许久没见了,自打卫知府出了事儿,芸姐儿闺学也不来了,她也不能去卫家,虽然还能通书信,但是心中却难免担忧。
如今总算是见着真人了,看着芸姐儿既没有瘦,精气神也好,心里便松了口气。
至于赵夫人,拉着蒋明菀的手,便是一通感谢:“这次的事情,真是要多谢徐大人了,若不是他,也不知道我们娘几个,又是什么情形呢。”
说着说着,竟然落泪了,蒋明菀看着也怪心疼的,急忙劝慰她:“也是卫知府本身就无过错,只是那起子小人污蔑罢了,我们老爷也不过是敲敲边鼓。”
赵夫人听着这话却摇了摇头:“你不必安慰我,如今这官场什么情形,我虽然不能说一清二楚,却也看了个差不多,这件事若是没有徐大人为我们老爷筹谋,哪怕他就是清白如水,该出事儿还得出事儿,这回我过来,一是为了谢你,二也是为了和你交心,日后只要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
看着赵夫人赤诚的目光,蒋明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这人说话虽然直白,可是却也是个赤诚可爱的人,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这一点呢?
蒋明菀不再多想,也没接这个话,只转而邀请赵夫人进屋坐下,至于蓁姐儿和芸姐儿,则是打发她们出去玩耍了。
两人坐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杨静姝的婚事上,说到这个,赵夫人话就多了,笑着道:“如今那家早就安排好了,过几日就上门下定,他们家连房子也翻新了一遍,只怕委屈了杨姑娘呢。”
蒋明菀听了笑着点点头:“是个诚心的,这回静姝也算是遇上好人家了。”
“可不是……”接下来赵夫人又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刘家的好处,只是说到最后,到底有些遗憾:“只是可惜功名不显,若是个举人,想来师母那边也不会如此抗拒。”
蒋明菀听着这话笑着摇摇头:“刘秀才年纪也不大,日后有的是机会。”
赵夫人听了这话转而一笑:“你说的也是。”
说完杨家的事儿,赵夫人又开始操心自家。
“文哥儿眼看着一日大似一日了,也不知道该给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我这儿也犯难呢。”
蒋明菀听着这话眸光微转,心说只要不和白家人扯上关系,那谁好像都更好一些。
但是这话现在却不能说,只能耐心的又安慰了她几句。
不过赵夫人也没担忧太久,很快又笑着道:“我听人说府城之外的灵云寺十分灵验,不如我们改天去拜拜,也能去一去这几天家里的霉气。”
蒋明菀自打来了延宁府也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心驰神往,不假思索就点了点头:“也好,您定个时间,咱们到时候一起去。”
赵夫人一听这话就乐了:“最好一家子都去,孩子们都带上,徐大人和我们老爷最好也一起去,如此才是诚心呢。”
蒋明菀好脾气的笑着应了,只是心里却有些拿不定,也不知道徐中行愿不愿意陪她去,她知道徐中行是不大信这个的。
赵夫人今儿这个时辰过来,自然是要留在徐家用午膳的。
蒋明菀为了招待他们,今儿的午膳也准备的格外丰盛,赵夫人尝着味道,直夸府里的厨子手艺好。
蒋明菀笑着谦虚了几句,还承诺日后若是卫家有事儿,就让厨子过去帮忙。
心里却忍不住叹息,这厨子能不好吗?
她刚刚嫁进徐家那会儿,吃不惯徐家的饭菜,好几日食欲不振,后来也不知道徐中行怎么捣鼓的,竟将一个一品斋退下来的厨子聘回了家,自此之后,她就再没有食欲不振过。
想着这个,蒋明菀倒是一愣,之前她总觉得徐中行待她平平,可是如今想着以前的事儿,她才发现,其实徐中行做了许多贴心的小事儿,只是她之前从不放在心上罢了。
想着这个,蒋明菀垂下眸,睫羽微颤。
用完午膳之后,赵夫人很快提出告辞,蒋明菀亲自将人送到二门上,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离开,这才回转。
蓁姐儿攀着蒋明菀的胳膊腻在她跟前,笑着道:“母亲,幸好那件事过去了,今儿芸姐姐过来和我说当时的情形,我也觉得心惊呢,也不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蒋明菀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人都说祸福相依,如今祸事过去了,想来日后便都是福气了。”
蓁姐儿很愿意相信这话,笑着点点头:“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一边的扬哥儿却也跟着嚷嚷:“母亲,卫大哥约我明儿出去骑马呢,他好久都没有跑马了,我们是兄弟,我得陪陪他。”
蒋明菀又气又笑的看了一眼扬哥儿:“是你自己想跑马,倒是拿文哥儿来做挡箭牌,文哥儿文文静静的,怎么会喜欢这种事。”
扬哥儿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识破了,但是他脸不红心不跳,继续煞有其事的说:“母亲您怎么能这么想我,的确是卫大哥说他想去,我这才应了的,不信您去问卫大哥。”
蒋明菀轻笑一声:“我不问,你这个小滑头,只怕早就买通了文哥儿了,行了,你愿意去就去,只是不许骑来历不明的马,不许逞强,也必须让平安跟着,否则免谈。”
扬哥儿听到前半段话先是一喜,结果听到后半句就有些蔫了,要求这么多啊。
但是一想好不容易能出去了,他还是一咬牙应了:“行行行,您说的我都应了,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蒋明菀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扬哥儿嘻嘻一笑,摸了摸被母亲拍过的脑门,心里觉得美滋滋。
下午的时候徐中行从衙门回来,蒋明菀和他说了赵夫人今日来的事儿,并且将邀请他们去佛寺的事儿也说了。
徐中行几乎没怎么考虑,立即就应了。
如此,倒是让蒋明菀有些诧异。
徐中行看她神情,忍不住道:“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