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高世军分手之时,高世军埋首跪伏于地不起,心中念想杂乱纷纭,百感交集中夹杂者极度的惶恐不安。禹天阳袖手而立沉默不语。葛贡鞑宁大师识趣地走到无字碑后背对着他们闭目吟诵起《大悲咒》来。皎洁的月光下,幽谷中的景物明暗相间,静静的夜色里,阵阵松涛叠声远溢,似有似无中透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飘逸。微风中,老和尚唱吟的梵音在深谷中四处扩散漂浮不定,让人不知不觉中仿佛身处出尘忘世,天地人和万事宁的极乐圣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禹天阳才沉声说道:“好了,起来吧!”高世军闻声爬了起来,低眉顺眼不敢抬头,简短的回了声“是”便再也没有声息。盯着禹天阳被月光投射在地上硕长的身影,高世军的心中几乎已把小师叔敬奉为神了,由衷的拜服和满腔的钦佩使他自然而然地有种不惜为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冲动,心底的深处更是涌动着对自己师门崇拜有加的冲天豪气和无比骄傲。
禹天阳对高世军缓缓低语道:“一身正气武当拳,两世修来同道源,三清纵横动乾坤,四海普济结善缘!”言罢摆了摆手,高世军拱手施礼后,满怀无以名状的感慨出谷而去。禹天阳此时有种怪怪的感觉,自己这一番做派哪里还像是一名初出江湖的莽撞少年!俨然是一个混迹江湖的老油条的风范,想到此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自言自语道:“太过了!太过了!太过于装模作样了!”葛贡鞑宁大师接口道:“纵横潇洒何自谦?进退有度自有源,灵台清明天地宽,正道江湖一少年!”老少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并肩往谷外走去。
葛贡鞑宁大师的迦叶宝衣是在永修县城关的旅店中丢失的。禹天阳之所以敢大包大揽地承偌为老和尚找回佛门至宝迦叶僧袍,是因为随着他对榔梅阴阳二气和合功的修炼体验,发觉此功法不仅对提高行宫运气的敏感精确性大有裨益,而且五官及体肤的灵敏度和感知范围也在增加,特别是视觉和嗅觉的敏感性大异以往,但由于远未达到收放自如,行术随心的境界,经常造成本应无视却由于失控而洞察毫微,本应无嗅却于不知不觉中被迫百味杂陈的尴尬。尤其是有时嗅觉的失控,致使禹天阳被各种混杂的怪异味道侵扰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逼的禹天阳有一段时间常常像缺氧的鲢鱼一样张着嘴呼吸,头昏脑胀苦不堪言!好在现今已有小成,禹天阳自信靠着自己的超常嗅觉追踪本有异香的迦叶宝衣应该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一大早,两人来到了这家名叫《向阳旅店》的登记柜台前,葛贡鞑宁大师微笑着问柜台女服务员:“女施主可还记得前日曾入住贵店的老衲?”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服务员斜瞟了老和尚一眼轻蔑地说:“您这样的抠门和尚怎么会不记得!”葛贡鞑宁大师尴尬地笑了笑说:“昨日给您添了麻烦,实在是罪过,还望女施主同志多多原谅则是!”女服务员“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禹天阳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抢着说:“同志,你好!这位大师在贵店遗失了一件古董,这件宝贝是要捐献给国家的,我们来就是为了在原先大师住的客房寻找线索,麻烦你配合一下,否则一旦警方介入有可能要封店排查,影响了贵店的生意可就不划算了,你说是不是?”女服务员一听顿时就不安起来,急切地说:“我这就带你们去,麻烦你们动作快一点。”一进老和尚住过的客房,女服务员脸就红了,昨日葛贡鞑宁大师下午三点就结算离开了,可到了今天的上午九时,客房还没有打扫,看到此情此景,禹天阳却高兴极了,上楼的时候他还在担心万一客房被彻底地清扫过了,毁灭了线索可怎么办?这下好了,他忍不住对一脸通红的女服务员说:“谢谢!谢谢!谢谢你们没有清扫房间。”没有反映过来的女服务员莫名其妙地看着禹天阳,心想这小伙子是不是有病,房间没有打扫有什么谢的,实在是稀奇古怪。葛贡鞑宁大师打开衣柜门指着叠放在柜中的毛巾布睡衣说:“我的乾坤袋就是放在这件睡衣上面的,临睡前,我还把僧衣拿出来检查过,放还时没有放入乾坤袋里,我记得很清楚,就放在睡衣和乾坤袋之间。”禹天阳将老和尚和服务员请到了客房外,关上门,盘腿静坐在床垫上,眼观鼻中,鼻观心腑,心通脑脉,脉接七窍,在房间诸多气味中,终于辨识出藏西高原湿地独有的金露梅的香味,这个香味变淡时就多出了一种浓烈的皮革味道,而且这种味道不止一股,而是五六股,整个客房都充斥着这种夹带有几丝羊皮膻味的皮革气味。当然,这些气味常人是根本闻不到的。禹天阳打开房门问服务员道:“同志,今天以前是否有少数民族的人入住你们的旅店?”女服务员惊奇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有少数民族入住过?”禹天阳微微一笑说:“这位藏族大哥是一个人来的,应该是紧跟着这位大师入住的,而且只住了一夜,昨日一大早就结房离开了,我说的可对?”女服务员瞠目结舌如同僵化了的石头,张开了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嘴张开了竟然闭不回去了。久经江湖,处变不惊的葛贡鞑宁大师也禁不住闻声色变,惊诧不已!心里暗自祷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孺子可教可佩可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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