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禹天阳在“九爹”家人的盛情邀请下歇在了他家的东厢房,睡到午夜时分,只听见院子里人声嘈杂乱哄哄的,禹天阳被闹的几乎头皮痉挛,试想想,连着三天两夜没睡觉,还又是劳神费力地破解字谜,又是舍生忘死以命相搏的打斗,还赶了百余里的路,就是铁打铜铸的菩萨也会散架的,可又有什么办法,禹天阳硬撑着疲惫的身子,睡眼朦胧地走到院子里不耐烦地大声问道:“死人啦?翻船啦?还要人睡觉不睡?”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拱手作揖道:“不好意思,惊扰了小哥的觉,可真的要死人了,请小哥千万见谅,莫怪我家人喧闹!”言毕,谢罪不已!禹天阳一听要死人了,头皮一紧清醒了过来,赶紧问:“是九爹有危险吗?”近前一个老头接话说:“可不是吗?九爹昏迷不醒,县城里请的医生说,颅内出血,抢救的太晚,要我们准备后事。”禹天阳此时才想起,刚入睡时,好像隐约听见过救护车的鸣笛声。禹天阳欲言又止,心里犹豫不决要不要管一下九爹的生死,本来这事与他狗屁相干,可禹天阳少年心性,骨子里充斥的尽是悲天悯人行侠仗义的青春热血,他也知道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可这事发生在眼前你要他不管,实在比杀了他还难受!一时间进退两难难以决断,憋的禹天阳是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九爹的家人看见神情诡异的禹天阳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折腾,都感到莫名其妙。这时,禹天阳突然停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鼻翼,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后自言自语地说:“******!有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转身进屋找出一个牛皮小包裹,出来后对管家说,带我去看看九爹,管家有些疑惑地看了禹天阳一眼,便带着他进了内进的卧室,禹天阳走到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九爹跟前,弯下腰伏在老爹胸前贴耳静听了一刻,伸掌垫在老爹的后颈处轻轻摸捏了好一会儿,起身对管家说:“如信得过,我可以一试”,管家不敢做主,对老爹的儿子胡大顺噜了噜嘴,大顺苦着脸说:“县里的大夫都说没救了,你?……哎!能试就试试吧!”禹天阳让管家找来了医用酒精,从小包裹里取出了一个带系带的牛皮叠包,展开来一看,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插袋中插满了银光闪闪的灸针,禹天阳有选择地抽取出十数枚银针,用酒精棉一把裹住一抹便开始给九爹扎针,只见他全神贯注力透指尖,如行云流水般运针如风,在九爹的百会、后顶、神庭、风府、玉枕虚扎了透穴针,在脑清、曲池、太冲、秩边、阴陵泉等配穴扎入了三寸菱针,随即运指快速捻动透穴针透穴,百会透太阳穴,神庭透上星穴,风府透哑门穴,不一会儿,中空的透穴针尾端断断续续有少许污血汨汨渗出,禹天阳缓缓地控制住力道在针穴中的细微平衡,艰难而费力地反复施为了足有上百次,好几次禹天阳都觉得自己的真气几乎已经难以为继了,但他咬着牙生生坚持到了最后,看到透穴针尾慢慢渗出的已是鲜血,禹天阳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老爹的儿子胡大顺忍不住上前想问问情况,禹天阳一摆手阻止了他,良久,禹天阳开始取针,只见他用左手一边轻轻捻针退针,一边出右掌轻抚老人的足少阳经、手三阳三焦经、督脉等经络,右手的五指间或轻弹经脉诸穴,这时老人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死灰色的脸颊也有了几丝血色。此时已足足过去了俩个多时辰……禹天阳终于停手直起了身,再次切了下九爹的脉,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看着九爹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有气无力地说道:“老人家命不该绝,总算从阎罗王那里回来了!不需用药,好好调养就可以慢慢恢复了”。言罢却没有听见人回应,奇怪之下回头一看,好家伙,只见屋里屋外的人跪倒了一片,九爹的儿子胡大顺泪流满面,哽咽着对禹天阳说:“谢.谢谢!谢.谢!”大悲大喜之余,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根本就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禹天阳也没有想到,这运针救人比打一场生死搏斗还要耗费功力,要不是自己的童子功底子厚,只怕半中间就虚脱过去了。禹天阳摇了摇手没有再说话,这倒不是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而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老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晚上下来,禹天阳何止……看到精疲力竭的禹天阳似有起身的意图,管家赶紧上前搀起他去休息,众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让他回东厢房休息,禹天阳在老管家的搀扶下,拖着如同灌了铅的腿慢慢走过村民们让开的夹道,临进屋时他无意间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微弱的灯光下,院子里黑压压跪着的众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起身,全都虔诚感激地凝注着自己,一时间禹天阳也呆住了,他想对大家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他转身就进了东厢房。极度的疲劳和紧张之后什么也顾不得了,禹天阳挨到床前爬上床倒头就睡,他还从来没有过如此虚脱无力的经历,在沉入梦乡的那一刻,他心里唯一还模模糊糊地有点记挂的是……九爹您老可不要再生意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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