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还麻麻亮,沉睡中的禹天阳就被沉闷悠长的钟声惊醒了。禹天阳迅速简单地洗漱完后,在大院中庭做起了功课,走一趟拳便脱一层衣服,几趟拳路走下来,夹袄、卫生衣、内褂给脱了个精光,虽然清晨的小北风冷冽刺骨,但行功走拳的小禹同学还是热血沸腾汗流浃背。禹天阳用手背搽了几把额头上的汗,盘腿端坐在东厢房门侧的麻石磨盘上,慢慢地凝神静气入了定,吐纳之间默默意念着榔梅和合二气功的诀要,被激起而奔腾的气机在体内的静脉中顺畅地流动、伸延、周而复始;而悠悠的灵识感觉却缓缓地飘浮在体外的空间里飘逸、持续。一内一外,一快一慢;水乳交融交相呼应。良久良久,禹天阳只听得塞林村内鸡鸣狗叫之间隐隐夹杂着一阵阵祥和的诵经声,仔细辨听之下,吟诵的竟然都是道家的经典,令人奇怪的一般在民间很少流传的道家《心印经》、《玉枢经》、《太上感应篇》等经典,在这紧挨着佛教净土宗发源地东林寺的乡野之地,竟然朝闻礼颂,道音曼妙,惊诧之余,禹天阳正欲出外探视,灵泉湾的村长王富贵和塞林村的村长张孝和已经接踵而至……
在去芭茅岭水渠踏勘的路上,通过了解,禹天阳才知道胡九爹是塞林村的老村长,一生为人正直,乐善好施,在芭茅岭这方圆上百里内威望极高,即使是与塞林村世代为仇的灵泉湾人平时对老人也是极为尊重的,这一次之所以没有顾及老人家的感受,是因为直接肇事者就是老人的大孙子,灵泉湾人先入为主的认为九爹肯定会袒护自己的亲孙子,所以在极度的冲动下根本就没有听九爹到底说了些什么。
一路上谈起芭茅岭为争水而发生的历史,两位村长似乎都不愿深谈,在小禹同志苦口婆心锲而不舍的逼问下,两人才断断续续地回顾了令人心酸的一些往事。这使禹天阳感触尤甚,两个村子的村民受武当榔梅道家先师点化,家家户户诵经向道,但遇上现实生活中的水源问题,难道就没有想到过道家老祖关于“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教诲吗?李耳老先生是不是道教的鼻祖暂且可以不论,但他老人家撰写的《道德经》在********的哲学领域,绝对称的上是从古到今首屈一指的第一奇书。关于论水的哲学思辨和内涵的延伸,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也确实怨不得后世的道家死活也要把李耳同志奉为老祖宗了。禹天阳问两位村长道:“贵地信众除了读《心印经》、《玉枢经》、《太上感应篇》这三部经外,其他的都不读吗?”听到禹天阳如此说,两个村长几乎同时止住了脚步,他俩奇怪地看着小禹同志不知说什么才好……“怎么?我问的有什么不对?“禹天阳试探着又问道,塞林村的村长张孝和道:”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看到张孝和满脸虔诚地背诵,禹天阳小心地问道:“不知二位村长知道这段经文的意思吗?”王富贵回答道:“知道一些,但不是太全面。请大兄弟指教。”禹天阳道,我也是听老师解释的,老师说:“最高层次的善(上善)就像水一样。水既善于帮助万物而又不与万物相争。它停留于众人不喜之地,所以接近于道。上善的人居住要像水那样安于卑下,存心要像水那样深沉,交友要像水那样相亲,言语要像水那样真诚,为政要像水那样有条有理,办事要像水那样无所不能,行为要想水那样待机而动。正因为他像水那样与万物无争,所以才没有烦恼。”“二位领导,如果能让村民们静下心来理解一下这段经文的意思,也许双方就不会动不动大打出手了。“两位村长没有说话,但看他们沉思的神态就知道他们其实已经深以为然了。
禹天阳好奇地又问及诵经的事,王富贵和张孝和告诉他,宗祠族谱大事记记载,芭茅岭隶属九江县域,历史悠久。秦始皇二十六年(前221年)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则地属九江郡。三国时期,芭茅岭地区曾经遭受空前的劫难,本来青壮年从军征用过度,人口户数逐年减少,谁知屋漏偏逢连阴雨,冰霜专打独根苗,也不知什么原因,婴幼儿存活极难,十之六七不是夭折就是天灾人祸,弄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后得到一游方道士帮助,大作却灾辟邪的道场,送医送药才制止了灾祸的延续,可这道士却因劳累成疾仙逝了。临终前他告曰芭茅岭的父老乡亲说:“我本武当榔梅道人,游方修业未成,恐师门责罚正自惶恐不已,幸遇贵地这场天大的功德,客死他乡也无憾无愧矣!但请切记,天降无妄灾于斯地必有其因果,我以一己之人力秉师门岐黄之术强止天意而妄行,自知必死无疑!为保贵土久安,汪家家户户世世代代常诵《心印经》、《玉枢经》、《太上感应篇》其一即可,否则恐朝不保夕矣!”听罢这段前辈先师的历史,不由得禹天阳五内沸腾心中大働,心中喃喃念叨道:“又是我门中一位有道前辈,又是我武当榔梅一位先师……”当禹天阳得知这位前辈竟然姓甚名谁无人知晓时,不由得心中波澜起伏感慨万分!心想,我辈求道者若都能如这位榔梅前辈般舍生忘死济人度世,何愁道业难成!较之避祸16年方出世弘法的佛教禅宗六祖,修心、修业、度人求道堪称上上大悟!一想至此,心中不禁热血澎湃,大有身为武当榔梅弟子骄傲之豪气冲天!情不自禁地大声自言自语道:“什么闲事不闲事,管了也就管了!左顾右盼胆小怕事,瞻前顾后趋利避害,岂不有违修道之宗旨?……岂不坠了我武当榔梅一派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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