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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灰暗的走道上没有任何的油烛,聂渊玄摸黑前进,原打算找到她或其它两名青年拿伞,哪知走了好一会儿,仍遇不到任何人。

“是谁?”

他闻言,仔细一瞧,看见前两间船房底下透出极弱的烛光。他忙道:“小八姑娘,在下想讨把伞。”

“伞?外头下雨了吗?敢情你有兴致在甲板上散心?也好,我陪你走走。”

“不用,小八姑娘,在下只是跟小弟叙旧,伞……也不用了,在下先走一步。”

“换句话说,就是你在怨我将你的十二弟关了这么久,也不愿我去骚扰你们吧,好啦,我不去打扰就是,你要伞,自己进来拿吧。”

“闺女卧房,岂容男人唐突?”

“真是婆婆妈妈,我又还没睡着,你进来拿就是,不然你受风寒也就罢了,要是你十二弟也着凉了,你的错……可就愈堆愈多了。”

聂渊玄原要离开,后来顾及元巧,只得上前敲门,随即将门轻轻推开,不特意关上,说道:“小八姑娘,你这是何苦呢?话不谈开,难道要将我们永远锁在船上吗?”

“你老姑娘姑娘地叫着,我敢打赌,你连我这小乳名怎么来的,也没有兴趣知道。”

他当然没有兴趣。他唯一的兴趣就是知道他到底欠了她什么,要何时才放他下船?

“喏,伞就在你的左手边,自己拿吧。”

聂渊玄低头一望,果然看见绘着秋景的油纸伞,拿起之后,抬起脸正要客气地道谢,却瞧见她——他跄跌几步,想要奔出房门,“咚”地一声,右肩撞上门板,门板自动合上。

她露出有趣的笑。“聂渊玄,瞧你慌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困窘地将视线撇开。“你……你不要不知羞!”

“我很知羞啊,你要仔细瞧,我还会脸红呢。”

“胡闹!小八姑娘,你要对我报仇,不必坏自己名节啊!”

她笑着,从澡盆旁跳起来,轻步轻脚地走近他。“你的性子好正经,让我忍不住想欺负你呢!”

柔软的双掌微微轻触他的胸前。他立刻要将她推开,直觉转过脸要怒瞪她,又见她衣衫不整,露出细白的颈子来。

“你……恨我,何苦作贱自己!”

“我有说过恨你吗?聂渊玄,我对你中意得很,反正咱们都是丑人,干脆凑一对好了。”她笑嘻嘻的。

“我对你没有心,谈什么委身!小八姑娘,天一亮,你将船靠岸,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劫人之事,连县府那里我也不会去告状。”

“小八、小八,你知道为什么我叫小八吗?从头到尾,你对我一点儿关心也没有,可是我却百般倾心于你。”

她语气里的怨让他不由自主地又调回视线。她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他,跟随里流露出坚毅的眼神。看来,要脱身很难了。

只是——在近看之下,突觉她的眼神好眼熟。

“哼,不答话就是拒绝,那我就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好了……”

“胡涂小姑娘,净会说些胡闹事!”他斥道,头一遭遇见这么乱来的女人。

她露出贝齿,笑道:“八股老师傅,偏爱说一些假道学。”语毕,她掩嘴笑出声。“咱们可真搭,我年纪真的不小了,再不嫁,就没人要了。”

她的笑仍然好刺耳,他微微瞇起眼,忆起方才元巧提及她与他同龄。

真不像啊,她像个小顽童,一点儿也不像是二十五岁的黄花大姑娘。

“一、二、三,见了我的裸身,就要负起责任。”她突然笑道。

他闻言,眼角只来得及看见她动手解衣,立刻推开她,转过身避嫌。

身后一直发出低笑声。他愈想愈恼,却不愿意回头,一回头,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他究竟是在哪里惹来的小煞星?不可能啊,他自认记忆力甚好,几年前的文章

尚可倒背如流了,怎会遗忘一个曾结过仇的女子?

或者,不是结仇?

他半瞇起眼,从窗外看去夜色无边,一阵冷风吹进,连他也忍不住叫冷了。

“姑娘,你请自重,快穿上衣服吧。”

“我又不冷,穿什么呢?”

他闻言回过头,瞧见她脱下外衫之后,里头还有一件薄衫,不算失礼。

“你……”一股气冲上喉口。“你在玩我?”

“我不是玩你,只是瞧你八股到连我也受不了了,逗一逗而已嘛。”

“你简直是——”

“是无可救药,我懂。好吧,瞧你气的,我道歉就是。”她的眼珠微微往右飘,勉强敛起笑容来。

口是心非!

她要是真心诚意的道歉,也不会乱转眼珠……外头猛然白光闪电骤响,彷佛打在他的头顶,轰轰然地乱成一团。

方才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掩嘴又忍不住在笑了,笑得连眼也弯起来。她的凤眼尾被疤痕扭曲,认不出她的原形……但……但……有可能吗?

有可能吗?

怎会没有想到呢?与他有纠葛的只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被遗弃了好久,久到埋藏在他内心深处长达十年,少有忆起的时候。

练央——胸口的地方像被这两个复活的字诅咒一般,猛然地揪紧,他不由得松开握伞的手。

“聂渊玄,你怎么啦?”她关心地问。

他忽然紧紧抓住她的手。她的掌心有茧,不算柔软,摆明除了练功之外,她非千金之躯。“你……你……你的功夫真好,”他脱口:“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身手,是江湖中人吗?”

“我对江湖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的师父必定不是常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啦?你不是对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她笑说,见他仍紧握住她的手不放,想要不动声色地轻轻抽回,他仍然没有松手的打算。

要甩开他是容易,只是对他与先前的八股判若两人大感奇异。

“敢问师尊大名?”

她望着他一会儿,不自觉地将眼珠轻轻往右飘,心虚说道:“他老人家不爱我四处张扬。”

无月的夜里,从窗外透着森冷的气息,连带他的四肢也僵冷了。

方才真的不是他错眼,而是……而是她的动作已是十分明显了。

天啊!

怎会是她?怎会?

“你好冷啊。”她搓揉他的双手,抬首展笑逗他道:“让我的体温温暖你,好不好?”

她的话多煽情,若是之前必定恼她不知轻重,可是现在……小八、小八,原来元巧一直在提示他,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子啊。她……再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眼角看到窗外有人躲在船杆后偷窥,有元巧还有那两名青年。那两名青年跟着她,会是谁?

十年来,他不闻不问的,家中也无人告知她的下落,他是特意避开啊。如今看见她,心里百味杂陈仿如大石压身,分不出究竟是喜抑或忧愁多一点儿。

“聂渊玄,你不答话是害羞了吗?”她未察觉他的异样,露笑玩他道:“不答话,我就再脱衣给你瞧,你猜我里头还有衣服还是肚兜呢,一、二、三,我脱啦!”

“不要!”他大喝道,同时拉上窗子,以杜绝外头偷窥。

她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也颇为惊讶这一回他运头也没撇开,就这样直直地瞪着她的身子。

她干笑一顿,自动拉上脱了一半的衣衫。丑痕下微微脸红,咕哝道:“这一次你倒真吃尽豆腐了。”

“为什么你的声音变成这样?”他沙哑问道。

“啊?我……我的声音原就如此啊,这两天我也算说了不少话,怎么你一点也没注意?”

她的脸、她的音都变了,变得陌生,但淘气赖皮的性子不改。聂渊玄忽然跨前一步,趁她来不及避开时,紧紧抱住她。

是他蠢,就算她再变化,他也应该认得出来啊,只怨自己不曾正视过她——“聂渊玄,你怎么啦?”要欺他,反而觉得自己被欺尽了。“你这样不顾男女之防地抱着我,是要负责的唷。”

要负责,他早就负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一直以为自己心里是空的,没有住过人,现在见到她,才知十年来不是空心,而是压根就住了一个人。

他合上眼,咬住牙关,以掩饰他内心的激动。

她——终究来找他了。

※※※

“聂渊玄,你再抱下去,我只要图谋不轨了。”人皮面具下已是通红一片,又热又痒,也不愿推开他。

“你这傻丫头怎会落得这样下场……”为什么她的脸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正要问她,船身忽地一阵剧烈摇动,她立刻抱住他的腰稳住,身边的澡盆因为倾斜而泼洒出来,湿了他俩一身。

“师父,有船靠近!”外头传来拾儿的声音,她一凛,也知有船靠近,拾儿不会这么地紧张兮兮,必有它因。

“你等等,我出去瞧瞧。”她踢起油纸伞交给他,便快步往外走去。

怕她出事,聂渊玄吃力地跟出去,见到她动作极快地奔向船头,本想开口要她小心,后来见到聂拾儿迅速点起船灯。

方才在无月的夜里,他怎会知道有船靠近?

“当然知道啊,十一郎不管试什么也赢不了央师父,就除了那一双猫儿眼,三更半夜的还能瞧见远方。”聂拾儿不经心地答道,全副心神全聚在船头,一等船灯都点着了,立刻跑向船头。

“猫儿眼?难道是十一弟?”这些年来究竟话家对她做了什么安排?大哥明明答允他,放她自由的,为何还与聂家人混在一块?

“是官船?”聂拾儿问道。

“若是官船就放心了,咱们是有许可的。”聂十一半瞇起眼,站在君练央的另一边,望着河里另一艘大船。“但,若是官船,怎会不点船灯?分明有诈。”

“有诈?那可怎么好?除咱们三人外,船上只有个三脚猫功夫的家伙,外加一个不懂武的讲书师傅,来人若占多数,那咱们可完蛋!”聂拾儿哇哇大叫,早就说要多请几个人上船,偏她嫌麻烦,结果到头来苦工都是他。

不用特意掌舵,行至两县交会处,便停船不再驶动。他只要负责每日替她挑配衣色,为三人上妆,这倒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他的兴趣。从他发现他有这方面的才能时,就开始替练央师父搭配她的妆与外衣,乐此不彼,顺便偷懒不练武,但那可不包括还得负责众人三餐顺加洗衣守夜啊!

来船愈靠愈近,不用十一郎的鬼魅绿眼,也能看见对方船只有七、八名汉子持着武器。

“有备而来,必有所求。”她沉吟道。

“啊,原来是他们!”进入范围之内,聂拾儿总算瞧见眼熟的身影,急叫:“不好,师父,小心!”才刚说完,船身又开始晃动起来。

““船下有人凿洞!”聂十一瞧聂渊玄走来,立刻要稳住他,又见她快一步抓住八哥,他反手改抓差点一路滑到船尾的元巧。

“河船不比海上战船,该死的家伙,算准咱们不敢在船上装武器!”聂拾儿已露薄怒。“上回师父让我去帮五……樊姑娘查海商之事结下的怨仇,没想到她不死心,竟然查出我的踪迹想报复!”

聂拾儿待人一向直爽,会结仇她一点也不讶异。若只是单纯为了寻仇,那倒也无妨,只是现在多了聂渊玄——“请问,咱们是不是在下沉啊?”元巧很认真地问道。

船只逐渐失去平衡,中心开始偏向船尾,练央忙缠住聂渊玄的腰身,抽出腰鞭卷住船栏。

“要拖累你了,聂渊玄。”她笑道,恼怒地瞪了聂拾儿一眼。“本来都盘算好的,都给这小子打乱了。”

“师……师父,你要相信我啊!”聂拾边往船尾滑去,边颤抖地大叫:“我跟她没有结这么大的仇啊,都是女人小心眼儿,连个小过节也牢牢记住不放。”

“十一郎,元巧就交给你了。”练央当机立断道。

聂十一懂得她的心思,立刻点头。

“等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聂拾儿叫道。

“咱们就约在松竹书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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