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与人心之间终究隔了一层人皮,任你如何透过表象去看,也终究瞧不真切,有人说人心不古,可人心险恶莫不是从始至终,亦是如此?
知秋院内,翟曜盘坐在院中,双眼微闭,膝上横放着一把长剑。长剑剑鞘呈素洁的清白之色,亦如这把剑的原主人一般。
青荑与白芷坐在台阶上,看着翟曜,不明就里,皆是一头雾水。白芷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的小声问道:“姐姐,小七在干嘛啊?已经这样两个时辰了,不会睡着了吧?”
青荑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或许是在想什么事情吧。”
“姐姐,昨天小七回来的时候可是受了伤的,当时我看到他袖子和胸口处的衣服都破了,胸口处还血淋淋的,小七这样不会有事吧?”
“怎么?你心疼了?”
青荑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白芷听了立马脸颊便红了起来,随后嘟嘟囔囔的说道:“不…………不是心疼,只是小七受了伤,我…………我只是关心一下而已,绝…………绝对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青荑看着白芷的样子,语气玩味的说道:“好好好,白芷只是关心人家,绝对没有多想,哎呀,我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就趴在窗前等着天亮啊。唉,谁家少女不怀春,女大不中留啊,自己看着长大的,被人拐走连个头都不得回的。”
白芷闻言,脸颊更红了起来,娇艳欲滴的脸颊,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一般,青荑见白芷这副样子,又是笑着说道:“白芷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他?”
白芷闻言,连忙抬起头,想说什么却又扭捏着不好意思说出口,青荑见状,柔声说道:“算了算了,白芷不好意思说出口,那就不说吧,姐姐能看出来你的心思,但是,白芷你还是太急了啊,这么快的就在自己心里烙上了他,若是…………”
白芷轻轻拽了拽青荑的衣角,打断了青荑后面要说的话,青荑见此只得心中暗暗轻叹一声。白芷的目光则是又转向翟曜,眼神之中散发的情愫,凡是看上一眼,便能一语言中少女的心中所想。其实就连白芷也不知为何就这么深陷了进去,是因为他的笑容?因为他的某句话?这些她自己也不明白,理不清楚,可就是这样稀里糊涂,恨不得现在就对着那盘腿而坐的少年诉尽心中的千言万语,可是,她不敢,而这个不敢的背后,又是有太多的东西所牵绊着。
“姐姐,这样挺好的,我只要不说出来,他就不会知道,那样我就可以一直这样看着他了,就这样我就已经很知足了,”白芷轻笑着说道。
“你啊,”青荑将白芷搂进怀里,轻叹一声说道。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已是暗沉了下来,夕阳的余晖艰难的刺破乌云,散发着最后那一点稀薄的光亮。
丝丝秋风吹起,寒意渐起,一阵秋风吹过坐于地上的翟曜,显得翟曜的身形格外的消瘦。白芷站起身,从屋内拿出一件外衣,放轻着步子,小心翼翼的来到翟曜身边,待刚欲为翟曜披上外衣的时候,翟曜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时之间,四目相对。白芷看着翟曜那一双澄澈无暇的双眸,呆立在了原地,细细观瞧下,其实翟曜的长相极为不俗,生得剑眉星目的翟曜,平时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角,让人看着温和而舒心,而此时缓缓睁开双眼的他,目若朗星,眉宇之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英气。
两人对视许久,互相眨巴着眼睛,翟曜片刻后,歪着脑袋,笑道:“我眼睛里有星星吗?”
白芷呆呆的点点头,应道:“有…………”
翟曜闻言,又是一笑道:“可我眼里不都是你吗?”
翟曜说完,白芷方才回过神来,害羞的急忙低下头,将手里的外衣递给翟曜。翟曜接过外衣站起了身,说道:“谢谢白芷,话说白芷你刚才在看什么啊?我眼睛里真有星星吗?”
白芷依旧低着头,使劲的摇摇头,但是摇完之后,却又点了点头,看的翟曜很是奇怪,“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白芷被翟曜问的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含糊的说了句,“我不知道,”说罢,便跑到了青荑的身后,缩了起来。
翟曜见状挠了挠头,很是疑惑,他揉了揉眼睛,似是在确定自己眼里是不是真有星星一般。
青荑看着翟曜,又看了看白芷,心中暗想,“是块木头不成?”
翟曜将外衣穿在身上后,不再去想方才白芷那奇怪的反应,而是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剑意,在一个意字,师父说我缺了一样东西,所以才会无法悟出剑意的真谛,可是缺的到底什么呢?”
白芷躲在青荑的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看着埋头思索的翟曜,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青荑低头看了一眼白芷,心中又是一叹,脑中却不由的想起一段诗词的段落。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人心本就难懂,难悟,更何况对着一块木头呢?脉脉此情对着一块木头而述,他能听懂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