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照耀,金鼎恍若天神般圣洁。灰衣众人俱是神色庄严,目不斜视,因为这尊小小的金鼎儿,将颠覆天地本应前行的道路。然而,唯有这位被天下人赞为“大漠豪侠”之人,独自默默无言,又低首凝望着这尊小鼎,久久的沉思着。
相信,世间无人能揣摩此人的心念,更无人能看清他未来的前路。
独立于一架机关铁鸟之上,“大漠豪侠”似利剑般的眼眸突然瞥向石塔中的某处暗角,如是询问着:“这,便是你等所欲求索的‘结局’?”
“嗯?”乍一听自家首领如此言语,一众“机关洞”教众皆是一愣。
乱石塔下的阴影中,竟是悄无声息般行出一位黑袍兜帽的神秘人。不错,正是数个时辰前与之会面的“交易者”。
“确实如此……然,今日之结局仅是万事之‘启始’罢了。”
机关洞一般老少亦是愕然。竟暗藏于这诸般漠北高手之地,却无一人察觉其存在。
这位神秘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你所欲求索之物,已然到手。既然如此,你我间的交易便就此结束。”
“那些孩子,对于你们而言,便是这般重要吗?”
“……”
话音一落,这黑袍神秘人却是立时怔住。然则,沉默仅是片刻,又释然笑语:“‘大漠豪侠’,不愧乃是漠北中如仙神般的人物,季大侠不过于砂门关上空盘旋片刻,便将我等所欲之事尽纳眼中,了不得。‘狂沙万里,惟我独侠’——季大侠,你确实当得起这八字真语……”
神秘人如是淡笑轻语,倒亦不曾在意眼前这位“漠北第一人”的威势。
“倘若我真乃‘仙神’,三年前,漠北焉能为中原所灭?”
风沙轻抚过这位漠北人的衣肩,又忽然逆转走势,萦绕于周身三尺之地。探出另一只手儿,将飞沙尽握其中。然,指间沙,焉能将之紧握?但见细小的砂砾自五指间隙缓缓滑落,而大漠之夜的似刀寒风又使之卷上尘霄,飞向更远的天地。
黑衣人默然注视着这位“季大侠”手中飞离的砂砾。
“这天地间自有命数,无论乃是蝼蚁,抑或强如‘沙神’的你,皆无力逃脱宿命的摆布。”沉默片刻,神秘人再次出声言语,言辞之间却是玄而又玄,直教人皱眉不解。
将闪耀着神光的“漠北神物”收入怀中,于机关鸟上转身望天,再无言语。周身萦绕的飞沙愈聚愈多,片刻之间,竟将两架机关大鸟与诸般“机关洞”一并包裹其中,似呈沙尘之势。
他要离开了,这大漠之上,仍有着他未完结的命运。临行前,却是再问一句:“我漠北前路几何?”
端看着渐成的沙尘,任由狂乱的风沙掠过自己的身躯,黑衣人仍是轻笑言语:“铁戟沉沙惊海龙,大漠金甲震霄鹏。百万军中无敌手,剑指中原号霸王!”
“!?”楔语初闻,本是转身望天的“大漠豪侠”却是默然回首,眼眸中倒映的则是同是转身而去的黑衣人,总是淡然的神情上浮现出一抹惊然……
沙尘呼啸,直至平息之际,却不见此地再有丝毫人影,重归大漠长久以来的寂静……
这般离别,没有伤感,更无悲愁。然大漠上,在这一夜却重复了成千上万次满是伤痛的离别——异界而来的少年人有之,执着于仇恨的漠北剑客有之,南地游子有之,北地兄妹有之,然而,更多的却是在这一夜中无辜枉死的寻常百姓……
指间离砂,于风中飞舞,终是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