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罪仙泪无归等人用血遁逃走，我们短时间无法追捕……”</p>
“算了，由他去吧，他已经不要命了。”他一身戎甲战袍，凌然在西风里，第一次皱起了眉头。</p>
右手轻轻的抚上了左胸腔的位置，他的亲弟弟说他没有心啊，可是刚刚空洞的是什么，如今跳动着的又是什么。</p>
大手一挥，班师回九重天请罪而去。</p>
而另一处，一路燃烧本命精血逃命的泪无归终是支撑不住，委顿倒下。阿鲛拼尽力气将他护进怀中，他却还有力气冲着她笑得灿烂。</p>
“看吧，这是我找回的你的眼泪，一共一百零八颗。”他墨色玄衣掩去厚重的血腥，托着那些大小不一的莹色珠子，献宝似的。</p>
“我带你去荼蘼山，在那里用这些鲛珠布轮回阵，大罗神仙也绝对不会找到这个世外桃源的，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p>
“对不起，对不起……”鲛珠叮叮咚咚的四坠在地，这一次，却是鲜红的色泽。</p>
“咳咳，阿鲛，不要哭……”</p>
在那样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里，他们相拥在一起，仿佛天大地大，都只有他们彼此。</p>
无归无归，无处可归。</p>
阿鲛觉得在荼蘼山的轮回阵里，是她一生最灿烂的年华，像是荼蘼山上开得绚烂的荼蘼花。</p>
他说，这里叫未央宫，他希望她可以浮生欢愉未央。</p>
他说，他一生奏尽世间悲欢，却独独觉得亏欠她百年相思喜乐。</p>
他说，他出生便取错了名字，叫无归，无处可归。但这生最美丽的错误也是这个名字，因为他姓泪，泪无归。</p>
他说，他的存在，就是为了遇见她。</p>
他说，他好累，如果他睡着了，千万不要叫醒他。</p>
他说，阿鲛，不要再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p>
她记得，那段日子，他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日日拉着她的手，诉不尽的情思。</p>
她更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和他笑起来，新月牙一样的碧绿色凤眼，以及那浅浅的酒窝。</p>
他记得他说，他把她这一生的眼泪都带走，叫她浮生只余欢喜。</p>
他也确实做到了，携着她的眼泪住进了冰棺，却再未出来。</p>
无归，你放心，海洋里最强大的鲛族虽然覆灭了，但是它留下的恢宏的的秘术里，却记载了一个毁天灭地，扭转乾坤的术法——齐天录，这也是它被覆灭的根源之一。</p>
只要找到五件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然后找到七情忆，以及六欲水装满须臾瓶，用鲛族供奉几十亿年的至宝，就能扭转乾坤。所以不管这五样东西到底是有多难得，我也会替你集齐，哪怕踏尽三界六道，哪怕毁掉整个天界纲常，我也要救你。</p>
阿鲛的心底默默的想着，温柔的对着怀中的无归说道：“无归，你这样累，在我怀里睡一觉，睁眼就是天亮好不好。”</p>
泪无归闻言，微微的弯着唇，细声道：“如果我睡着了，就不要叫醒我了。”</p>
说完便歪头垂下了手。</p>
她却是听他的话，再没流一滴眼泪，含笑唱着鲛族万年流传的古曲：</p>
葛生兮 蔹蔓于野凄凄 予美亡此</p>
谁与之 漫漫长夜独处 唤兮不止</p>
葛生兮 蔹蔓于域密密 予美亡于此</p>
谁与之 寂寂年华独息 魂兮归何时</p>
夏之日 渺渺浮生一世 前尘尽逝</p>
冬之夜 百岁之后来此 归於其居</p>
冬之夜 杳杳长歌一曲 君魂兮长辞</p>
夏之日 百岁之后来此 终归於其室</p>
葛生兮 郁郁 念兮予美何人知</p>
不得见 不得梦 不得止</p>
葛生兮 守君一诺勿忘之</p>
百岁之后归其室</p>
百岁之后归其室</p>
自此，这世间没了泪无归，也就没有了阿鲛。</p>
有的，只有一座叫未央宫的青楼，以及一个笑起来很温暖，住在深院名叫冷七七的姑娘。</p>
但是她总是待在未央宫的深院，几乎不怎么离开过，不过会神神叨叨的拿着一个发蓝光的漂亮瓶子，收集着世人的眼泪。</p>
她说，那瓶子里的并不是眼泪，叫做六欲水。</p>
（PS：此曲选自歌曲《葛生》）（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