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什么了?”
“她说……”青杏歪着脑袋回忆,眉头皱了皱,“她问我,如果我有一个很在乎的人背叛了我,我会怎么办?”
“然后呢?”
“我说毕竟是在乎的人,既舍不得怨恨他,又会忍不住怨恨他,大概会狠狠揍一顿出出气,接着一拍两散权当不认识这人。他在我心里的分量以后会轻得像一根羽毛,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夫人是什么反应?”
“夫人又问我,挖坟鞭尸是不是不太厚道。然后又说,这么多年了,怕是造成枯骨了,怎么鞭也只能鞭打蛆虫。”青杏老老实实一一道来。“最后,她成功地恶心到了自己,连吐了几回酸水,看什么都觉得像在看蛆虫,完全吃不下东西。”
“……”
“碧桃姐姐干嘛这么看着我?”
“青杏啊,”碧桃吞了吞口水,用更小的声音问,“你真的觉得夫人这样算正常吗?”
青杏用一种“难道不正常吗”的表情疑惑地望着她。
“算了算了。夫人还说了什么没有?”
“有啊。夫人问了我青泥珠是怎么来的,我说世子爷给的。”
碧桃越听脸色越黑,“你怎么能这么说!”
“啊?我说错了吗?”青杏搔了搔头,“本来就是世子爷给的啊。”
碧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抬手按了按鬓角,微微闭眼,叹息道:“但愿夫人从此与主子恩爱和美,莫再与那浪荡世子爷牵扯不清。”
“可我觉得……”青杏鬼鬼祟祟地转动头颅,瞟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主子和夫人隔三差五地冷战,有菡萏苑温柔贤惠的那位在,只怕日后……我听说世子爷不曾娶妻,更是连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又时不时送些价值连城的金银珍宝,倒是对咱家夫人挺上心的……”
“青杏!”
碧桃气急了,抄起手头的野菜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下。
“碧桃姐姐不也觉得主子的宠爱不会太长久吗?”
“这哪能一样?”碧桃瞪着她,低声说道,“名门淑女,自当三从四德,眼见主子大度宽宥了夫人的过错,我只盼着夫人莫要重蹈覆辙。”
“可咱们夫人并不是什么名门淑女啊。”青杏的表情非常无辜。
“……”
碧桃频频抽着眼角,抬手按住狂跳了整整一上午的右眼皮,冷笑道,“你当世子爷是什么好归宿吗?他可是绍兴府出了名的浪荡哥儿。”
“他少年时留书出走,十数年不曾着过家,在外竟和些三教九流之人厮混,气得郡王和郡王妃声称长子早夭了,将第二胎提了当做长子抚养。就连《仙源类谱》和《宗藩庆系录》都不曾录入他的名字。说是王室子弟,却和进不得家庙的外室子无异。”
“不知怎么,这浪荡子弟结识了咱家夫人,千方百计挑拨离间,哄得夫人从了他。事发之后,夫人遭到主子厌弃,缠绵病榻,曾求他带她远走高飞,他却丝毫不念旧情,翻脸无情,径自回了绍兴郡王府,又哄得二老封了他做世子,只送了大把的金银古玩过来,从未提起兑现承诺一事,权当安抚夫人。”
青杏惊得张大了嘴,满脸写着“我真孤陋寡闻好惭愧啊”。
“青杏妹妹,主子便是再不喜夫人,最多也不过咱们过得清苦一些罢了。可若为着世子爷那般反复无常的人抛家弃子,当真值得吗?”
世子爷手段狠辣,无所不用其极,此次得了彼岸殿的地契,又有着郡王世子的身份压着,她真担心他又要兴风作浪了。
碧桃的目光幽幽落在正房的木门上,眉目间忧愁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