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你有没有觉得夫人怪怪的?”
庭院中,二位婢女正坐在杌子上,一面择着自山中采的野菜,一面唠嗑。
自打主子默认世子爷取出她俩偷藏在院子后头的箱笼之后,一连几夜都是歇在杜府,只白日里偶尔抽空来看一眼卧病在床的朱衣,二人又回复到了早前两两对坐相顾无言的关系。
只是不同的是,停留的时间由一两个时辰缩短为一盏茶的工夫。
碧桃右眼皮跳得厉害,总担心自家夫人再一次陷入几个月前的困顿之中,一早就神神叨叨地叫醒青杏,再度踏上了挖野菜的道路,美名其曰过不了多久便入冬了,冬日草枯叶落,为了避免到时候没有储粮,趁现在有时间赶紧挖上些备用。
就连主子赏下的银钱和钱嬷嬷在主子的压力下发放的超额月钱,也被她挪用了一部分拖干姜下山置办货物时顺带捎上米面蔬果,以备不时之需。
青杏认为碧桃太多草木皆兵了,偏偏又劝不住她,只好由着她去了。
听到碧桃的话,青杏十分不以为然,“有吗?”
她随意看了一眼碧桃挑拣好的野菜,圆脸皱成一团,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碧桃姐姐,你怎么又把钩吻挑出来了?会吃死人的啊!”
碧桃赶紧把她指的那把草扔出筐里,面色讪讪的。
“啊?这……我不太认得。”
“以后看清楚点,这玩意可毒了,传说中神农氏就是吃了它被毒死的。”
“咦,神农炎帝不是尝断肠而死么?”
青杏幽幽道:“钩吻还有一个名字,就叫断肠草。”
“……”
“灰蓼头草不容易认错,碧桃姐姐专挑灰蓼头草好了,别的就交给我了。”
碧桃应了一声,专心挑选可以食用的野菜。
和安大夫王不右告辞之前,青杏为了便于照顾主母缠着他问了许多医理,作为回报,闲暇时会替他挖些需缺的药草,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也学会辨认了一些花草。
相比之下,虽然碧桃跟着朱衣夫人的时月更为长久亲密,但朱衣夫人在藐姑射山唯一的贡献就是栽种了西边的百亩药圃,除此以外少有捣鼓药草之际,潦倒时作为主食的野菜也都是长于乡野力大无穷的青杏自个去挖的,碧桃对草植的熟悉仅限于朱衣夫人常年服用的方子中的数味药。
两人挖了一早上,倒是十之二三为碧桃错挖的毒草,还不如青杏一人单打独斗效率高,每每要靠青杏的提点,揪出混迹在野菜中的“细作”。
隔了一会,碧桃忍不住又问:“你真的不觉得夫人看起来怪怪的吗?”
“哪里怪了?”
“就是、就是……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夫人情绪不太对头。”碧桃声音闷闷的。
“我觉得吧,换谁受了这么大的刺激都会性情大变的。夫人病了那么久,怕是有些事还没想明白。就让她清静几日好好想想罢。”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夫人这回都醒来两三日了,每日蒙着脑袋缩在被褥里,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准咱们进屋,我担心她……”碧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青杏吓了一跳,鬼鬼祟祟看了一眼正房。
碧桃沉重地点头。
“不会吧!”青杏小声道,“夫人前两日还与我说了几句话,我觉得夫人说话条理清晰,思维敏捷,看起来挺正常的呀。”
碧桃神色一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