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再见到许爱在半个月后。那天他收到一条短信，点开发现是个视频。
视频里，许爱被人绑在椅子上，脸上身上都是青紫的淤痕。
原来姓辛的玩的这一出。看着下面的地址，明知道是个圈套，沈默还是有点心疼。
他也分不清自己心疼谁，许爱，或是宁瑶。
这天日子非常巧，是宁瑶的忌日。他们可能是计划好的。
沉默从抽屉里找出宁瑶的照片。她不十分好看，以后的年月里沈默见过许多比她更美的女人，但这张脸怎么都看不够。沈默不知道这是愧疚还是因为爱。总之不管哪个，都与人性本贱脱不了关系。
他记得她刚死那几年，他满脑子都是给她报仇。他也成功了。等他杀了最后一个人时，他成了沈哥，是六初市地下的王。
再后来就没然后了。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他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自己从未梦到宁瑶。
也许她再不愿见到自己。
沈默花大价钱去陶三爷那做梦。那间小屋子里的梦总格外酣甜。最开始陶三爷说那样的梦不能老做，会折寿数。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活着对他来说是种折磨。
遇见许爱之后，这种折磨就严重了。
许爱和宁瑶长得不像，性格却分外类似。沈默也懒得追究是他们特意把她打磨成那样，还是她本来就是那种性子，总之许爱总能让他想起少时的宁瑶。
那时的宁瑶不谙世事，天真里带着点骄纵，和日后郁郁寡欢的样子大不相同。任谁也不会想到，她最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是我害了她。沈默心如刀绞。
他又看一遍视频，心想，就今天吧。今天挺好的，以后启子做法事不用费两遍事了。他觉地自己这个大哥真是太贴心了。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很正式的衣服。换扣子时，突然想，也不知道高启看见自己的尸体是个什么反应。
高启是他认识的人里最怪的一个。他是市长公子，家里有钱有权，却偏来跟着他混。用高启的话说，他一开始就是为了气死自家老子的，后来觉得做扛把子也蛮好，越干越有劲。
沈默不是没怀疑过他的来历。可他的事六初市早传遍了，早年因市长老爸作梗没考上警校，一怒之下去内地混了几年，再回来就直接找上他了。
他找人查过两次，都没找到他的破绽，这事也就算了。他早学会了得过且过，况且高启对他真没半分坏心眼。
朋友，兄弟，有这么个人就够了。起码自己死后还有人惦记着，不至于变成孤魂野鬼。
所以他看见自己的尸体会怎么样。会哭吗？沈默脑补高启对自己痛哭流涕的样子，露出个意义不明地笑。
直把高启看着鸡皮疙瘩直冒。“你笑得太恶心了，让我媳妇看见咱俩可说不清了啊。”
此时两人正坐在一家中餐馆，桌上摆着猪耳朵、炸花生米等接地气的菜。高景拿起桌上的茅台，正想给沈默满上，却被沈默夺了过来。
沈默给他满上酒，“每年你都陪我，敬你这个兄弟。”说着先干为敬。
高启跟着把酒喝了，有些别扭地说：“肉麻兮兮地。”
两人边吃边谈，从过去的青葱岁月到将来的美好前程。一开始是沈默说，后来高景说的时候他就安静地看他，眼里满是欣慰。
高景察觉他的反常，“你今天话很多啊。”
沈默夹一口菜，“你不是老嫌我闷么。”
一顿饭下来，两人喝的不多，可也不少。高启走路摇摇晃晃地，被花漫时领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