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似锦的都市
我们匆匆而过,如同
所有冷漠的看客
任看树叶凋零在风中
冬天来了,一天比一天冷,刺骨的风不时吹着面庞,刀割一般生疼。到处是厚厚的羽绒服,到处是厚厚的大围巾。习惯了高原生存的人们,其实对寒冷没有太多的恐惧。冷了可以加衣服,冷了可以生炉子,冷了可以去运动,干燥的空气把冷归结为一个概念——厚厚地包裹自己。
而我却极喜欢冬天,喜欢烈烈的风吹着我的头发,让我时时保持一份清醒的头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舒适的环境只会培养人的惰性,只会让人失去斗志。如同到了三伏天,就连最不安分的狗也动不动趴在地上,伸着长长的舌头,有气无力地叫着。
但我偏偏大清早要在这冷冷的风中徘徊在车站出口,却也不失为一种残忍。我一边跳着,一边小跑着,咒骂着余华志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
接到余华志电话时,我还在被窝里睡觉。这小子大清早给我打电话,说是从哈尔滨回来了,半路上转车时把钱包给丢了,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让我去火车站接他,并要我晚上请客。
“都是你们警察不作为造成的,社会这么乱,你们还在屋里睡大觉?害得我损失惨重啊!”这小子是我高中老同学,平时是还算很本份,不像李炜那些成天谎话连篇的家伙。电话里他一副怨天尤地的样子,不停地骂着该死的小偷,没用的警察,似乎那小偷是我们包养的,特地放出去祸害他。
“好吧!都怪我没把天下小偷抓完吧!”我无可奈何地笑笑,极不情愿从被窝里趴起来。
说是八点半到站,我这都等了一个小时了。火车站外冷风簌簌,吹得我不由加紧了衣服。很想到里面候车室暖和一下,又生怕这余华志出了站找不到我大发脾气。这小子现在肯定是又气又恨,要是再找不到我,那估计一辈子连朋友都没得做了。算了,还是在附近晃荡吧,大不了自己受点罪。
从进站口到出站口也就几十米,来来去去的我跑了十几趟,不时还要几下拳击,让自己暖和点。因为穿着便装,加上一副吊二郎当的样子,倒也没有人注意。
“你她妈抱紧点,别把头露出来!”当我经过两男一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男的低低地叫骂着。
“知道!”女的小声说。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原来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女的抱了个小孩,从身长上看,这孩子也五六岁,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严严实实地戴着个军帽。那女的一边用军大衣裹孩子,一边把孩子帽子往下压一压。
“这么大的孩子还抱着?”我心里突然“咯登”了一下,一种职业的敏感性让我感觉到可能有问题。近期,根据群众举报,有一批人贩子特别猖獗,他们在都市的各个街道流窜着,胆大到直接从老人、妇女手中抢孩子的地步。据说已经有七八个小孩被拐走了,一时闹得人心惶惶。群众的意见也很大,动不动有人打电话骂我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某某某地方孩子又让人领走了,连个人贩子都抓不到,养着你干啥用。而据警方调查,只有两起案子是真的,其余属于以讹传讹。当然,还有没掌握的案子,但既然有案子,那就得重视,那就得侦破,否则要这些警察干什么,白白浪费纳税人的钱啊!
局里下达了命令,要我们各所都加强巡逻什么的,让所有警察都长点心眼,注意查看那些可疑人员,发现情况要及时上报并采取妥善处置方式。而且特别要求在火车站、公交车站等人流密集的地方,不管是不是在值勤,不管是不是归自己管辖,一定要负起责任起。毕竟天下警察是一家,毕竟与犯罪分子作斗争是我们职责所在。
“这么大的孩子还抱着啊?你们也不嫌累,让自己下来走!”我嘻笑着停下来,朝那个女人说。
“啊……哈哈,不好意思,这孩子病了,很严重,我们要急着回老家,只能抱着了!”旁边一个络腮胡子的男的朝我笑笑,那脸上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你们都回家啊!那就换着抱一下!这么大的孩子他妈妈抱着也够费劲的!”我装作很关心的样子,慢慢凑上去。
“我们送他们进站,没购买站台票,进不了,只能送到这里了!”大胡子给我递过一根烟,一副无奈的样子。
“来,我看看,这孩子什么病?”我伸出手去揭孩子头上的帽子。
“你干什么?”女的突然紧张地朝后退两步,低声说。
“孩子病成这样,你又不是医生,看啥看?”旁边一个穿红衣服的男的一把推开我。
“是啊,孩子病了,最怕冷了,进了候车室就暖和了!”络腮胡子笑笑,我扫了一眼,看到他的拳头捏的紧紧的。
“就是,快些进站吧,这天气,把大家冻成啥样了?还排着队查这个查哪个,简直是折腾老百姓啊!”一个穿皮夹克的男的也凑上前说,我刚才看见他提着两个大包,这会却把包放在地上了。
“哈哈,不好意思,我就是个医生,所以看到孩子病了心里有些着急,职业病啊!”我顺势打量了一下周围,突然发现这伙人不是三个人,还有两个打扮成农村妇女的也各抱着一个孩子。一个比较小,估计也就七八个月,睡得正香。一个有两岁多了,在一个劲地在哭。抱大点孩子的女的穿着个绿绒衣,手里拿着奶瓶,嘴里“宝宝长”“宝宝短”地哄个不停,眼睛却不时警惕地盯看我。
“这么大的孩子也喂奶,这戏演得也有些太假了!”我心里马上明朗了起来。
“好吧,你们自己把孩子管好!”我拿眼扫了一下周围,络腮胡子、红衣服男人、皮夹克男人,三个女的,带着不同表情看着我,但眼里冷冷的,这肯定是一伙的。得先稳住他们,然后再去联系铁路警察一齐出手。否则,人单势薄,我一个人对付不了啊!
“我走了,你们忙吧!”我点上一根烟,装作碰了一鼻子砂不乐意的样子慢慢朝后走去,免得引起他们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