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星期日,华盛顿。
1942年的情人节和往年比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首都的波多马克河畔仍然是一片郁郁葱葱,今年的冬天不是很寒冷,下雨天似乎也少了一些,才刚进入了2月,就有些花木开始抽芽,为这座庞大而深沉的城市带了了些许的春的气息。尽管战争已经进入了第3个年头,从太平洋的战场上也不时传回来好的或者坏的消息,为一些家庭带去了让人悲伤的噩耗,但年轻人们总是乐意尽量的把这些东西都忘掉。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许多在工厂和新兵训练营中拘禁了多日的男男女女们也都穿上了鲜艳的衣装,手拉着手徜徉在首都街头。尽管冬衣还没有换去,但此刻,华盛顿的确是一座充满了玫瑰花芬芳的乐园。
奥马尔.布雷德利少将和他的夫人玛丽在这一天一起来到了首都,乘坐陆军航空局的专机从路易丝安娜的利文斯顿兵营应召返回总参谋部。过去的一年中他先后在第82师和国民警卫队第28师担任师长,这两个师都是崭新的部队,在他离开那里的时候,已经成为了美国陆军中最能征善战的部队之一——第82师是第一个空降师,另一个则刚刚接受完两栖登陆的专门训练。2天前的2月12日是布雷德利将军的50岁生日,他在这一天得到了马歇尔参谋长送来的礼物,一份要他担任第10军军长的任命,那意味着他将在未来的战斗中指挥一支至少有5万人的庞大部队。对于一直在军事院校受训,只在夏威夷群岛服役过几年,并且长期担任军校教授职务的布雷德利来说,这是他所能梦想到的最美好的未来了。
可是就在他接到命令的第2天,他就又接到了陆军步兵部队司令部的人事助理参谋长亚历山大-R-博林打来的电话:“布莱德雷,今天我们通过电话给你传达一个命令。你将去海外长期服役。不是整个师,就你自己。”
“我刚接到调往得克萨斯州坦普尔的命令,到……”
“那是昨天的事。”博林打断了布莱德雷的话。
布莱德雷还想探听是去非洲还是去太平洋,可在不加密的电话里是不允许谈论调动事宜的。博林神秘而又机警地说:
“记得你的同班学友吗?你同他一起工作。”
艾森豪威尔!布莱德雷明白了。
“你必须先到华盛顿听取命令。”
接到命令后,布雷德利没有来得及和第28师的部下们告别就在第2天一大早来到了华盛顿,在这里他被马歇尔参谋长紧急召见,看到了艾森豪威尔的急件。现在隆美尔正在向美军发起新的攻势,在北非英国人的“间接”战略压倒了美国的“直接”作战,而现在美军更是在那里越陷越深。
艾森豪威尔上将在这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他一方面要承担德军反击造成的损失,一方面无法畅通地指挥一切。现在准备了数月的进攻还未开始,隆美尔又开始反扑了。艾森豪威尔焦头烂额,急待支持,布雷德利只知道他赴非洲是充当一个不明确的角色,而这却是马歇尔支援艾森豪威尔的一种办法。在卡萨布兰卡会议中,马歇尔就曾建议将巴顿掉到突尼斯担任艾森豪威尔的地面部队指挥官,但由于巴顿的性格中追求荣誉,喜欢引人注目,说话粗鲁的特点,也需要在他的身边安排一个艾克的私人代表,充当“耳目”,让巴顿发挥其英雄主义的一面,而布雷德利就是马歇尔参谋长为艾森豪威尔选择的人选。
陆军参谋长介绍了非洲卡塞林山口盟军的失利和美军的现况。马歇尔锐利的眼光盯住布莱德雷,交待了他赴非的使命:帮助艾森豪威尔处理战场的一些事务,提出建议,减轻艾森豪威尔的负担。末了,马歇尔交给布莱德雷两封与“赫斯基”有关的绝密信件,“赫斯基”是进攻西西里战役的代号。马歇尔嘱咐:
“看看信件,把内容都记在心里,如果飞机迫降,把信件毁掉,向艾森豪威尔口头报告。”
“是,参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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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布雷德利将军做好了长期海外作战的准备,将妻子留在华盛顿的塞耶饭店,准备这次横跨大西洋的长达90个小时的航程之时,卡塞林战役已经悄然结束。隆美尔彻底放弃了向北进攻的计划,重新返回马雷斯防线,策划向东面英国第8集团军的进攻。但由于阿尼姆大将仍旧不肯放弃自己在西北方的“傻瓜”进攻计划,有意的拖延了将手中的两个装甲师转移到意大利第一集团军的时间,等到战役结束后一周才结束了北方战役,结果是以1000人伤亡换取了2500名英军俘虏,更严重的是这不仅浪费了时间,更重要的是在这次进攻中有71辆坦克被击毁,而这是此时整个北非轴心国部队坦克总数量的三分之一!
另一方面,美军也正在重新恢复自己的防线,由于罗伯特和第9师的斯塔克上校在南线防御作战中的成功,意大利部队被迫撤回了边境另一侧,在加夫萨外围建立了防御阵地,与集结在北面的艾伦少将的大红一师相持。第10装甲师在卡塞林山口地带坚持了5天后也调往了马雷斯防线,在清除了德军在此布设的地雷和被炸毁的公路后,罗伯特所在的第一装甲师重新控制了这里。曼顿.埃迪将军的任务是率领新编第9师援助前两者,而在更北方,赖德将军的第34师为整个军担任预备队。到2月25日布雷德利将军和艾森豪威尔会谈后一起乘B-17飞往君士坦丁与亚历山大将军会谈时,在整个突尼斯地区,双方都已经转入了休整阶段,等待发起新的战役。
罗伯特和他的战斗群在2月23日向埃迪将军移交了泰贝萨的防务,重新回到了沃德少将的指挥之下,尽管有他之前的警告以及在泰贝萨防御战中的胜利,但第2军在一周的战斗中仍然损失了3500多人,其中的1500人是俘虏,还有将近90辆坦克和大批的物资被毁。虽然这些损失的装备和物资可以很快的被补充起来,但是整个军的士气都很低落,除了第1装甲师外——确切的说是除了罗伯特的A作战群,以及一直呆在后方,只参加了末尾对意大利步兵的围歼的第9步兵师外,另外的两个师部队在这一周的战斗中都遭受了重大的损失,更加严重是所有师的指挥官都对此刻待在泰贝萨北侧新的军指挥所的弗雷登德尔将军充满了抱怨。这就是布雷德利将军在突尼斯面临的全部形势。
两辆带着顶棚的福特军用吉普车在泰贝萨纷杂的街道上时走时停,狭窄的街道上一群群衣着散乱的美军士兵和牵着骆驼赶着羊群的阿拉伯人不紧不慢的走着,站在路口值勤的宪兵没有扣头盔的皮带,漠然的看着对面开过来的这辆标示着两颗白色的五角星的军车和跟随在后面坐着随从警卫的吉普,将身子往旁边动了动算是让路,然后又自顾自的望向对面路边来回奔跑的几个阿拉伯小孩。
吉普车司机使劲的按了几声喇叭,终于穿过羊群把车停在了一家破旧不堪,没有窗户的“饭店”门口。比德尔.史密斯参谋长首先走下来,和车另一边下来的布雷德利互相看了一眼,才迈步走进了饭店的大门。今天和弗雷登德尔中将的会面非常的不顺利,对方丝毫不欢迎布雷德利这个“间谍”,而且性情古怪,刚才的谈话中基本都是对英国人的反对,特别是抱怨安德森将军的指挥,把2月份的失利都归罪于这个英国上司。刚才回饭店的路上,两人已经决定回到阿尔及尔后立即建议解除这个不称职的军长的职务,此刻,重新回到了这个弗雷登德尔将军为他们安排的住所,两个人的心情就象外面的天气一样,充满着阴冷和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