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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进到马厩的诺艾尔一直在左右观察,最后,他停在了一匹雪白的、有着金色马鬃的高头大马前。
这匹马四肢修长有力,肩高接近四腕尺(一腕尺约45厘米),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盯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青年人,高傲地扬起脑袋打了个响鼻。
诺艾尔托着下巴端详了好一会儿,直到后来的费利克斯都赶了上来,跟他一起站在这匹马前看了半天。
“动手?”
“嗯?”
“你在这站这么久了,不是要偷马吗?”
费利克斯摊了摊手:“这匹马我知道,博杜安伯爵的,那个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死胖子骑这种好马真是可惜了。”
诺艾尔侧过头看向满脸严肃中还带着惋惜的费利克斯,表情略有错愕,像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先不提偷马偷到本地领主头上简直是在找死,作为昨晚还在同一个窑子里过夜的嫖友,你到底哪来的资格说别人?”
“不打算偷马,你在这看什么?”
“没什么,我……”诺艾尔顿了顿,转回头再次从上到下地细细打量了面前的骏马一遍:
“我就是觉得,这匹马看上去很有文学素养,我跟它应该很聊得来。”
“哈?”
费利克斯脸上也瞬间变成了和诺艾尔刚才一样不知所谓的表情:“先不提那匹马,你是哪来的文学素养?”
“你闭上双眼微颤,像一首歌一样微颤……它朦胧地诞生却来自四面,芬芳而甘美……”
“停。”
费利克斯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正一脸陶醉地对着一匹母马吟诗的诺艾尔:
“你知道吗,在马棚里朗诵艾吕雅的《吻》并不会让你显得很有情调。”
“不,我是在提醒你我把那本《罗曼诗歌》忘在房间里了,你最好趁别人没把它偷走之前快点去拿。”
“你……混蛋。”
费利克斯愣了一下,然后指着毫不在乎的诺艾尔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咬着牙愤然转身快步跑回去了。
诺艾尔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继续哼起小曲儿在马厩里转圈儿,好一会儿他才找到了自己和费利克斯骑的两匹马,解开缰绳牵着它们离开。
走到院子里,他碰见了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正在打水,诺艾尔认识她,这个女人是这家澡堂的老板。
像这种乡下贵族和过路行商、雇佣兵常来寻欢作乐的地方,老板通常都是女性,员工也是。
她们一部分负责洗客人换来下的衣物,一部分负责洗客人,工作很辛苦。
“日安,大人。”
诺艾尔还没出声,发现他走过来的老板娘已经屈身行礼。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开口问道:“昨天和我们一起来的伯爵大人呢?”
“领主大人他已经乘坐马车先一步回去了,似乎是昨晚有点……过度劳累。”
“劳累?”
“是的,昨晚侍候领主大人的阿梅莉、布尔吉妮、让娜、安妮……她们是这么说的。”
诺艾尔嘴角一阵抽搐,无言以对。
昨晚事情是博杜安伯爵提议,费利克斯欣然应邀,然后自己半推半就。
本来还以为博杜安伯爵大人一手澡堂外交玩得好不风流,结果这死胖子先把自己玩脱了可还行。
“马厩里那匹马……”诺艾尔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随口问道。
“领主大人不是第一次把爱驹遗留在我们这里了,大概过几天他想起来了就会派人来取的。”
“嗯,他马真棒。”
“大人……什么?”
“没什么。”
诺艾尔摆了摆手,留下困惑的老板娘牵着马离开了,正好跑回去找那本《罗曼诗歌》的费利克斯这时也下了小木楼,两人打了个照面,费利克斯从诺艾尔手里接过缰绳的时候还满脸不忿。
“这么重要的东西,这可是王子殿下交给我们的任……”
“你昨晚应伯爵邀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诺艾尔白了对方一眼,然后偏了偏头示意。
院子门口那边,几名伯爵领的骑士和十来个城堡卫兵已经等在那里了。
为首的是博杜安伯爵的一名内侍,此时正满脸谄媚地看着这边,整个迎接团队简直郑重得有点过分。
见状,费利克斯立刻压低了声音:“我昨晚是打算趁机会看能不能……”
“你当别人都是傻子?”
诺艾尔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却已经堆起了笑容朝那伙迎接自己这边的人走了过去,背在身后的手还隐秘地用肘部戳了一下身边的费利克斯。
“别臭着一张脸,守我们一晚上也很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