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不觉中,这一切竟无声无息地变了,他的表情渐渐生动起来,笑容也慢慢地多了,就像是……像是灵丹妙药突然开始廉价贩卖般,一下子竟变得唾手可得了。让人开心的同时,又禁不住怀疑,这该不会是假药吧?
她眼神古怪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含含糊糊地咕哝道:“是真‘药’。”分辨假“药”和真“药”的自信,她还是有点的。
“你说什么?”封仲二看到海棠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海棠半掩下眼睑,藏住思绪,心底已乱成一团:若是真“药”,便更糟——他们已经走得过分近了。……现在才想去建一道篱笆,是否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呢?
她一边想,一边起身,突然觉得眼前发黑,她的脚步有些不稳,踉跄地退了半步。她狼狈地托了托额头,甩了下头,总算眼前回复清明。
封仲二皱着眉头看着她,柔声道:“海棠,你有些血虚,多吃点红枣,可以补血。”
说到补血,海棠联想到另一样东西,于是说:“黑豆可以吗?我听说黑豆也补血的。”
“可以。你喜欢吃黑豆?”
海棠摇摇头,道:“不是,是燕燕喜欢黑豆圆子羹。明天她好了,我想给她煮点她喜欢吃的。”
“燕燕有你这个母亲,真的是很幸福。”封仲二深深地看着海棠,眼底闪过几道复杂的情绪,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最后还是压抑下来,轻轻道,“不早了,海棠,早点睡吧,不然燕燕好了,你反而倒下了。”
虽然对他难得流露的异样感到好奇,但海棠却不敢探究,顺着他的语气应道:“班主,你也早点睡。”
谁知,对方闻言却轻轻地叹了口气,用另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她好一会,最后道:“叫我清隐吧,若是你觉得为难,便叫我清隐吧。”
“我……”海棠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事实是,虽然是假扮夫妻,她也不愿称呼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为“相公”。
“不必解释。相公自然是不能随便乱叫的,也是我考虑不周到,希望令先夫不要责怪我,也希望没有触及你的伤心事。”封仲二貌似非常理解地说着,可海棠却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试探的味道,心里有几分不以为然:他若是之前没想到,那才怪呢。
可海棠也不想就这事与他起什么争执,毕竟第一个说谎的人是她,毕竟她所谓的“亡夫”其实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于是只得承下他虚伪的歉意,并用同样虚伪的语气回道:“班主不必介怀。”
“清隐。”对方再次纠正,“清隐是我的字。”
封清隐……海棠在心底默默念道,不知怎么地,觉得有些耳熟的感觉,却想不出在何处听过。一时想不出个究竟,她也没有固执下去,随意地说道:“我以为读书人才取字。听说取字常常都是名的延伸,可封清隐与封仲二似乎没什么关联。”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读书人?”封仲二淡淡地反问,挑一下眉,似笑非笑。停顿一下后,很快接着说道,“我取字时,立的是志向。”
清隐……志向……海棠的嘴角微微上勾,觉得自己难得抓住了他的话柄,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找个深山老林隐居起来?看来你的志向尚未达成。”
“你错了。”封清隐没有笑,狭长的凤目一霎不霎地直直看着她。
“怎么说?”海棠被他的眼盯得笑不出来,抿着嘴,直直地回视。
“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你可听过?”他说着,眼里的水光愈来愈亮,反衬那黑瞳更黑。让海棠一时看不到其他,入目的只有那双仿佛要把吸进去的黑眸,一时不得语。
他如此慎重,仿佛在告诉她什么。只是她现在还不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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