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乱了一下,将身体直了回去,也顺势避开了他的眼,道:“燕燕的烧,到现在还没退。”她起初有些气弱,但说到心之所系的女儿,气势又回升过来,勇敢地对上了他的眼。
“她烧得更厉害了?”封仲二一边说,一边坐了起来。
海棠摇摇头道:“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
“那就别担心。”他半打了个哈欠,好像就要睡回去的样子。
“你先别睡。”海棠焦急地捏住他的手臂,只感到掌下不容忽视的温热透过薄薄的中衣透了上来,而他的视线也定定地落在了她的手上,她一下子感觉浑身都臊得热了起来,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般飞快地收回手,并用说话掩饰她的尴尬,“我怎么能不担心,燕燕的烧老是不退,我怕再这样下去,燕燕若是烧成了个傻子,那可怎么办?”
“你放心,这点烧就是烧个两三天也不会有事的。”他嘴角一动,满含笑意地安抚她。
“两三天?”海棠受到了惊吓,双目猛地瞠大,“你不会告诉我燕燕还要烧上两三天吧。我要去找大夫。”她慌忙地转身,从这一刻起,决定抛弃这个半吊子的大夫。
“海棠,你别急。”对方准确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拉了一把。
海棠脚步有些不稳地退了一步,差点就要摔倒,她怒极,把所有隐忍统统抛却,转头狠狠地瞪他:“你干吗?”
他仍是坐着,但此刻半仰起头看着她,烛光中,他的肌肤仿佛发光似的,配上那柔和迷人的微笑,令他有种奇妙的安抚力。
海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缓缓地,轻轻地挣开他的手。
“蹲下来。我有话跟你说。”他冲她招招手。随意地样子仿佛招呼小狗一样。
海棠有些不悦。但仍是乖乖地蹲了下来。平平道:“说吧。”
“我知道你很担心燕燕。不过相信我好吗?她很快就会好地。小孩子发这点烧对身体没有损害地。明天早上她就会好了。如果那时她还不好地话。你就到城里再找一个大夫好吗?”
“明天早上?”海棠用约定地眼神看着他。
“是地。明天早上。”他定定地看着她。用他地从容说服她。
“一言为定。”海棠说完。紧绷地心弦总算松弛下来。正要起身。却听封仲二低低地说道:“海棠。你真是个好母亲。”
“谢谢。”她毫不谦虚地对上他的乌眸。
见此,封仲二的眼底的笑意更浓,几分调侃地说道:“你倒是自傲。”
海棠骄傲地一笑,道:“我只有这一点可以自傲。”
“才说你傲,怎么又谦虚起来?”他嘴角的笑花缓慢而优雅地绽放开来,如同芬芳的兰花那般清雅,与他凤眸中的星光呼应,那般美丽,那般耀眼。
月夜中的洁白如雪的君子兰……
她突然联想到这幅画面,呆了一下,然后古怪的感觉爬上心头:从何时开始,他的笑容变得这般多了呢?她还犹记得初识时他那张平板的面容,不冷不热,不疏不亲,就像戴了一张呆板的面具般,将人与人之间冷冷地隔开。
彼时,就算他偶有笑容,也多是客套的另一张面具,虚伪得让人切齿。
彼时,他真心的笑容如同灵丹妙药般珍贵而稀有,让她惊艳之余,也清楚地明白两人之间横着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