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王国光和田景明正在聊天,电话铃呜呜响起来,田景明接起电话,一听是袁主任打来的,通知他去市里吃饭,田景明放下话筒,歉意地对王国光说:“袁主任请站区的管理人员去饭店吃饭,我得换一换衣服。”
王国光笑一笑说;“你尽管忙你的。”说完,离开田景明的办公室。田景明去洗漱间洗一把脸,回来换好衣服,下楼去站台,登上了那辆大轿子车。车里已经坐满了人,只等他和袁主任。苟发庆正给大家讲他在原单位的事情,无非还是他如何有本事,如何办事得当,受到领导的重视等等,田景明听见无聊,两眼望向窗外想心事。不一会儿,袁主任上车。坐到前面副驾驶的座位上,回头看一看,问道:“都上来没有?”
苟发庆急忙答:“都上来了。”
袁主任对司机说:“开车。”
司机扭转马达钥匙,挂好档位,踩动油门,大轿车稳稳驶出站台,沿着砂石路朝yjhlq开去。
大轿车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天黑时,终于驶入了城区,在一长串路灯的指引下,溶入辉煌的街道,轿子车三拐两拐,最后停在一座大酒店的广场上,大家鱼贯下车,跟着袁主任推开酒店的玻璃转门,进入漂亮的大厅里。前台上女服务员马上迎过来,笑盈盈问道:“你们要定包间?”
袁主任说:“已经定好啦,有一个姓胡的人来定的。”
“知道了,在二楼。”女服务员指一下大厅东侧的楼道,说道:“请在那里上楼。”
楼梯铺垫红地毯,一直延伸上去,楼口有门童迎接,让人觉着敞亮舒展。站区会计小胡西装革履,站在走廊里等侯着,上前与大家一一握手,优雅地把大家领进一个宽敞的宴厅里。宴厅正中,摆设一张豪华的大圆桌,十四把雕花的木椅围靠在桌边,格外引人注目,桌子上方挂着一枝华丽的吊灯,屋顶用洁白的石膏板装饰,雕刻着蒙古特色的图案,墙壁贴有蓝绿相间的印花壁布,更显富丽高贵。正墙上挂有一幅巨大布画:俩个儿童天真嬉戏,女童端着银碗,男童拿着哈达,呈现欢乐吉祥。整个房间都铺垫厚绒地毯,给就餐的客人增添了一份舒适和尊贵。
大家依次落座,随后俩名红装女服务员端上餐具,一名绿装男服务员提着锃亮的茶壶,为大家倒满清香的奶茶。人们客气地说笑着,气氛渐渐融和起来。几分钟后,服务员开始上菜,全一色的蒙古风味:甜饼,酸奶,炒米,牛肉干,香肠,烤羊排……在桌边一溜儿摆开。酒是三星级的河套老窖,口感醇香。袁主任先讲几句祝愿辞,说完,把手一伸,招呼大家吃喝。刚开始大家都文绉绉地拿捏着,三杯酒过后,就放开了手脚,大声说笑起来。田景明爱唱歌,忍不住站起身来,为大家唱了一首《夸河套》,大家鼓掌应和,齐声喊好。工务专业的曾队长不甘示弱,也为大家表演本地曲目《罗干妈》。他向服务员要一块白毛巾围在额头上,离开坐位,走到门口,突然躬罗起身体,模仿着小脚老太太,拿拿捏捏地说唱起来,“我叫罗干妈,今年六十八,前生命不好,嫁了两次人,认了干儿子,名字叫鹏飞……哎,我年老体弱,不知还有几年活头,赶紧替鹏飞,张罗一房媳妇,,省得他孤独难熬,想女人心焦……”说唱到此,引得人们一阵哄堂大笑。
曾队长扭扭捏捏地表演完,袁主任让旁边的苟发庆也表演一段,给大家助兴,苟发庆摇头说不会,别人不让,要罚他三杯酒,他无奈,连喝三杯交差
席面上,大家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气氛渐入高潮。这种超级享受,对于站区的管理者来说,无疑是一件愉快而有意义的事情。
桌上摆的八瓶酒喝完,大家都有些醉意。小胡出去一趟,不一会儿,领着几位穿蒙古袍的演员进来,他们有的拿着乐器,有的捧着哈达,有的拿着酒瓶,笑盈盈地坐在屋角的大长沙发上,等待为客人表演。小胡回到席位,笑呵呵对大家说道:“咱们请来当地有名的乐队,为大家唱歌助兴。”随后走到乐队前,跟一位女演员低声交代几句。女演员点头,转身向乐队一挥手,音乐猛然响起,宴厅里顿时流动起清新欢快的旋律。大家转头观看,神情为之飒爽。第一曲是《祝酒歌》,一位窈窕女子手捧蓝色的哈达来到袁主任面前,另一位漂亮的女子端着银色的酒碗跟在身后,一名男子拿起酒瓶在旁倒酒,另一名男子站在袁主任的侧面,转动歌喉,用蒙古语为客人放声高唱。歌声刚落,捧哈达的女子将哈达挂在袁主任的脖项上,敬酒的女子将身一欠,把一碗酒敬给袁主任,袁主任接过酒碗,也欠一下身,按照当地人的礼节,用手指蘸一下酒水,对天一弹,对地一弹,对人一弹,表明上敬天,下敬地,中间敬人,然后一饮而尽。大家齐声鼓掌叫好。接着音乐声又响,《鄂尔多斯之恋》的曲调升起,悠扬的旋律激荡着每一个人,敬酒队走到曾队长面前,曾队长痛快喝下一碗,有人起哄,让歌手再为曾队长献一首,曾队长摆手推辞,歌声却早已唱起,曾队长只得再喝一碗,大家欢呼。下一个轮到苟发庆,苟发庆摇摇晃晃站起来,引得大家一阵大笑,他稀里糊涂把酒喝完,一蹲身子坐下去,木着脸,呆在那里傻笑……十几个人轮流敬完,大家仍觉着意犹未尽,不忍叫停。然而天下没有长久的盛情,也没有不散的宴席,最终,大家还是回到大轿车里去,把剩余的能量放在车上喊叫出去。车行一路,歌唱一路,说笑一路。他们从原野上来,粘一点城市的繁华,又回到原野上去。
回到站区,已是深夜,大家相互搀扶着下车,回到办公室,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又是一阵畅谈。
第二天早晨,苟发庆双眼通红,王国光看见咯咯发笑。吃早餐时,田景明坐在王国光旁边,王国光问他,苟发庆的眼睛怎么了?田景明说他昨天喝醉了酒,碰到自己的房门上了。
“他喝了多少?”
“差不多有一斤。在酒店里就喝多了。”
“酒店里的饭菜怎么样?”
田景明小声说:“一色的蒙餐,不错。”
“花了多少钱?”
“大概也得两三千。会计结的的帐,具体钱数不太清楚。”说完,俩人都默默吃饭。
到了九月份,运量突然猛增,每天运行列车达到六对,公司内部酝酿起一股乐观情绪。但是运量上去了,人员缺乏问题又显现出来。每一个站区都缺工人,每一个专业都超负荷干活,一人多用,一人多能,见活儿就干,渐渐成为站区员工的常态。
星期五下午,王国光正在运转室检查控制台,列检的熟练工马瑞飞来运转室看行车计划,坐下来和值班员张立江抱怨:“干活时间太长,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人熬不下来了。”
张立江苦笑说:“我们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