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等为银所诱,业已迫不及待了。”赵千栋微微一笑,起身说道。
“大人所言甚是,”常炳昌紧跟着起身,附和道。
“田营办,你”赵千栋取过官服穿了,正准备跟田琪交代几句题外话,突然就听到“乒”的一声枪响,紧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外面又是“乒”的一声。
“何人鸣枪?”赵千栋面色一凝,一边快步钻出窝棚,一边沉声问道。
“大人,是那俄国人所为”田琪脸上不但没有惊讶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失落与无奈,他叹口气说道,“虽标下不知其所言何意,但大人自己去看吧。”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赵千栋已经用不着他的解释了,窝棚外的视野非常开阔,再加上距离也不算太远,故而操兵场上的情况,他在这里可以看的一清二楚。此刻,就在那个空旷的操兵场上,正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在疾驰飞奔。一个身材并不魁梧、身着土黄色军装的家伙,正一手抓着骑枪,一手提着马缰,在马背上做着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高难度躲闪动作,而在他身后的操兵场边上,千余号赵千栋手下的新老营卒,都默不作声的站在那观看。
马上的人正是科尔尼洛夫,尽管这家伙的军人荣誉感之低下,足以令人鄙夷,但是他的马上功夫却着实不简单,即便是田琪这样的清军营办,也自叹不如。当然啦,要说到马上功夫,这还不是最让田琪感觉气馁的,最关键的一点在于人家马上的枪法玩的太漂亮了,从出枪到退弹,再到下一次出枪,那都是在做马上动作的同时完成的,不仅一整套动作连贯顺畅,而且枪法也精准的很,百步外横杆上吊着的木牌,人家一枪一个,毫无错失。
马战与步战虽然都是作战,但是两者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大了,不说别的,就单说在马匹跑动的颠簸过程中持枪瞄准,便是一个需要长时间训练才能做好的功夫活。赵千栋虽然是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才第一次亲身接触到所谓的哥萨克骑兵,但是他却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在各种各样的军史记载中,哥萨克骑兵就是凶残剽悍、骁勇善战的代名词,俄罗斯人的对外殖民、领土扩张,有绝大部分是这一个特殊的人群来完成的。科尔尼洛夫作为西西伯利亚土生土长的哥萨克低层军官,他能做到现在这样自然也没有什么出奇的。
“田营办有何感想?”站在窝棚外驻足观望了一会儿,赵千栋语气平和的说道。
“标下殊为惭愧,”田琪默然道,“尝以为洋人之强,唯于器械精良,与战阵之处实与我大清之兵勇相去甚远,而今,以此观之,方方知此论之缪甚矣。”
“呵呵,田营办无需气馁,”赵千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古人云:知不足而后勇,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可成大勇。今你既知彼我差距,自当勤加操练,以求后来居上。”
“是。标下谨记大人教诲。”田琪躬身行礼。说道。
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赵千栋继续说道:“以我观之。科尔尼洛夫此人虽则贪财。且无视俄人之军纪。然其于马战之术定有大能。田营办今后不妨与他多加接触。若能习得彼等操练骑兵之术。自可善加利用。以增我战力。”
“大人。”田琪苦笑道。“依标下之见。俄人之法。恐并不适于我等。马上之术。重在实演。而营内军士所备之弹丸。不过每人七枚。若授之于实操。恐不付须臾之用度。”
赵千栋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也是自己目前所面临地最大难题。若想要手下地士卒能征惯战。那就必须加强平日地操演。同时呢。尽可能多地提供实弹打靶、操演地机会。唯有这样。士兵才能在日常地训练中。真正地提高枪法精准度。尤其是马上射击地精准度。但现实地情况是。自己手头上除了这五百余条枪之外。子弹少得可怜。就像田琪所说地。一个士兵备弹七发。这要用在操练场上。那还不得一眨眼就打完了啊。
“添购军火。必须尽快添购军火。”赵千栋觉得。时下除了购置印刷设备以及雕刻印版之外。购置军火甚至是开设军工厂地计划。已经必须提上日程了。
粥场地设立已经持续了七八天地时间。而在近两天里。由于赵千栋已经命金州各社地官员妥善解决灾民地返乡以及追耕地事宜。故此。少数家有田亩地灾民。开始陆续归乡。不过即便如此。此刻汇集在这里地人。仍旧有数万之众。从河堤上远远地眺望过去。触目可及地地方。搭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地草窝棚。那场面殊可谓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