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回到家乡住荒洲</p>
不是冤家不聚头</p>
上回书说到,陈氏抱着刚刚出生的杨幺,远走他乡,讨米要饭。这娘儿俩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他们四处流浪、乞讨,不为别的,就为活命。</p>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之间八年过去了,杨幺就长到了八岁。陈氏一想:现在孩子活蹦乱跳了,还能帮着自己干点轻活,何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样,一是比较平安。整天流浪,路途崎岖,还有狗咬。要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那路就更难走了。二是对孩子的成长好些。长住一个地方,也可教孩子学着干点农活。但是,到哪儿去安顿下来呢?俗话说:还是家乡好啊!于是,陈氏带着杨幺又回到了洞庭湖边的沧港。</p>
回到家乡,陈氏找了一片荒洲。这里,离她原来住的地方很远很远。她想,这大概就无人相识了,也不会招惹什么是非了,更不会有人来加害她娘儿俩了。就这样,他们搭了一间茅草棚栖身,就算安顿下来了。这片荒洲,背靠两座,面向大湖。所谓两山,那靠北的叫北山,那靠南的叫南山。那大湖,自然就是洞庭湖了。前回书交待过,这里是鱼米之乡,只要勤劳肯干,弄口饭吃还是有的。再说陈氏和杨幺,他们上山打柴,下湖捕鱼,开荒种地,渐渐地生活越来宽裕。后来,他们把那草棚,改建成了两间房,还置办了一床棉絮。时间过得真快,这时的杨幺就满十岁了。</p>
陈氏还发现,自己儿子杨幺,他与众不同。这哪儿不同呢?她生了四个孩子,那三个都不如杨幺长的英俊。这孩子,细腰梁,宽膀臂,浓眉,大豹子眼,宽宽的前额,高高的颧骨,一对眼睛迸亮迸亮的。另外,杨幺十分懂事。他帮着母亲干活,从不偷懒。什么下湖捕鱼,什么上山打柴,什么活都干。还象小大人似的,体贴母亲,关心母亲,守护母亲。这就叫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古人早就有过总结:寒门出贵子,豪门出纨绔。这什么意思呢?这是说贫苦家庭的子弟往往懂事早,有出息。贵子,就是指有出息的人。而豪门,那些有钱有权有势的富豪家庭,他们往往培养华美衣着的纨绔子弟。纨绔,是指那些专讲吃喝玩乐的人。这陈氏,每当忙了一天休闲下来,她看着杨幺,这心里就升起一团充满期盼的希望。她期待有朝一日,杨幺能给家人报仇,能够改换门庭。那这都是未来的事,茫茫如同烟雾一般。这愿望到那年那月才能实现呢?</p>
咱们再说杨幺,每天早早地就起了床,不是到湖洲上割芦苇,就是上山去打柴,或者下湖去捕鱼。这天,杨幺腰间扦了一把柴刀,拿了一根扁担和两条绳子,准备又去打柴。他觉得这南山已经去过多次了,这北山还从没去过,今天是不是就上北山去打柴。于是,杨幺一股作气,就来到了这北山的半山腰。一根柴火还没打呢,他突然发现了这里有一座古庙。哎呀,这庙可大啦!那庙里的惊鸟铃,被这山风一吹,“咣啷咣啷”直响。十来岁的孩子好奇,杨幺就奔这庙去了。走近庙门一看,这是一座海王庙。庙门还开着呢,他迈步就进了这院了。院子挺大,可没人。杨幺往这儿看看,又往那儿看看。正看得着迷,从里边大殿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杨幺就呆在那儿听着,“啊,还有这读书的地方!”杨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也不知是谁拿的钱,有那么十几个学生在读书。那教书先生的嗓门也挺大,学生跟着先生念的声音也不低。杨幺听得真真切切,他一听这读书声,两腿就迈不动了。里边教什么呢?原来教的是《三字经》。只听那朗读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等等,等等。这朗读声也较整齐,把杨幺吸引住了。那先生讲得也好,说人之初为什么就性本善,这性相近为什么会习相远,还有昔孟母择邻教子的故事,窦燕山教五子个个成才的故事,讲的那道理使人信服感动,讲的那故事使人饶有兴趣。杨幺听得入神了,把打柴的事早忘脑后跟了。等人家放了学了,他这才想起打柴的事。“哎呀,这柴火还没打呢!”杨幺急忙上山打柴火,然后再回家。咱们简短说吧,从这以后,杨幺天天跑到庙里来听说书。先生下课了,他再去打柴回家。</p>
单说这一天,他早早地又来了,往那窗外一蹲,伸着脖子听着。不知什么时候,他这脖子被人给卡住了。这可把杨幺吓了一跳。心里说,这是谁呢?我在这没熟人呵,也没去招谁惹谁呀,从来也没跟哪个闹这玩!“嘿嘿,轻点。哎,不对劲,怎么往死里卡呀!”这杨幺呀,年纪虽小,但因为常年干活,练就了一把子力气。他抓住那卡的手,用力往外一抬,这脖子就挣脱出了。他急忙一手握紧柴刀,一手抓稳扁担,猛地一转身,定晴一看,卡自已脖子的是一个大小伙子。这小子长得白白胖胖,整个身子圆墩墩的,水桶一般。看年纪,顶多十五六岁。小眼睛,斗鸡眉,脑门子又宽又亮。穿绸裹缎,一看就是一个少爷羔子。“刚才,就是他卡自已咧。”杨幺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怎么?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他干嘛要往死里卡我呢?”不容杨幺多想,只见那小子用手一指:“你是从哪来的野小子,你跑到这干什么来了?你偷东西是吧,我把你送交官府!”“呵”,杨幺一听,这人是误会了,拿我当贼呢,干脆给他解释解释吧。杨幺想到这,把柴刀扦回腰间,把扁担往地上一放,冲那小子一抱拳:“我说,这位大哥,你误会啦。我一不做贼,二不偷窃,我是上这听他们读书来了。”那小子的小眼睛一翻,提高了嗓门:“什么啊?你听多少日子啦?”“我确定听了不少次了。”“你这野小子,你有什么资格上这听人读书呵?唉?你打听打听,这是我们家花钱请的教书先生,唉?上这读书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你瞧你这模样,一身破破烂烂的,你不沾污了这圣人的圣殿吗?你也没问个价,就跑到这偷听来了,这还了得!今天,我非打你不可。”杨幺没防备,那小子过去就两巴掌。杨幺挨打了,并没有还手。可是,那小子还不依不饶,又一把抓住了杨幺的衣服。这衣服,是杨幺的母亲在油灯下一针一线缝的,杨幺特爱惜。谁知那小子抓住衣服,上下一挣,三下两下,就把衣服的前襟给撕破了。这一下,杨幺可心疼了,心说我母亲要熬多少夜晚才能缝好这衣服,为了这衣服母亲又要付出多少劳苦啊。怎么,这个小子也太不讲理了。杨幺哪里知道,这个既敢打人又敢扯破衣裳的小子,他就是当地最大的地主曹福的儿子,名叫曹昌。他爹是大恶霸,他是小恶霸。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仇家莫回首。天地间真有这种无巧不成书的奇事。大恶霸曹福把杨家烧了,小恶霸曹昌又把杨家的独根儿杨幺打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p>
第四回窗外听书又遭祸</p>
母子双双当佣工</p>
上回书说到,杨幺八岁那年,母亲领着他回到家乡,在洞庭湖畔找一片荒洲住下。母子俩天天打柴,挖野菜。日子虽过得贫苦,但也清闲,没人来欺压他们。谁知,杨幺在打柴路上,听到有读书声,便跑过去站在窗外听书。这一举动,可惹麻烦了,一个读书的小子不但不准他听书,还骂人打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