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第一次见到赵启明显与其年龄不相符的严肃与冷之一怔,眼看赵启就此扬长而去。
什么心比天高、高处不胜寒、站得高才看得远,杨致对赵启这些字眼并不陌生。说来容易做来难,这些都是乱世帝王雄必须具备的基本心态。然而心比天高的下一句通常是命比纸薄,站得高固然看得远,可也摔得重。两种结局天上地下截然相反,最关键的决定因素只有两个字:实力。
赵启的智商或许确实出类拔萃,但他有那个实力吗?杨致既没打算做曹操,也不打算做霍光,徐文瀚没想过要做诸葛亮,秦氏父子大概也没打算要做吕不韦。之所以就将来扶赵启上台达成一致,是因为从各自的切身利益来考虑,四位皇子中没有第二个比他更合适的人了。何况这仅仅只是一种设想,还不是甘愿为之奋斗终生的伟大目标。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一份骄傲,就看在什么情况下拿出来。作为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这份骄傲一点不可笑,甚至令人由衷欣赏,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废话。赵启临走前撂下那几句话,全他妈是废话。
在不带感**彩的前提下,聪明绝顶与无比奸诈这两种说法有分别吗?没有。明哲保身的怯懦与所谓登高观摩的睿智有分别吗?没有。同样都是为了尽可能的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谁又敢说比谁更高尚?不能。既然如此,你凭什么鄙视赵启?
这些道理杨致都懂,但他就是禁不住从心底对赵启的鄙视与厌恶。他无法说服自己的理由只有一个:赵启是皇帝的儿子,身体里流淌着皇帝地血液。
还有一个问题也令杨致百般纠结:赵启在这场危局中每一步的应对都非常谨慎,一直口风极严,为什么会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那么几句话来?难道仅仅是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底线吗?
所谓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杨致本想借机一探赵启的真实底细,没想到却被他那几句废话搅得有些迷茫起来,搅得有些心神不宁了。此时诸方势力都已相机而动,多想其他亦自无用。在侯府门外的寒风中默立半晌,晒然一笑转身进府,大步流星回了书房。
徐文瀚与秦空云扔在把盏相候,见只有杨致一个人回来了,二人并无过多失望之色。杨致将方才与赵启会面的过程说了个仔细,说到最后那一节时,却又强自咽了回去略过不提。
徐文瀚见杨致神色郁郁。摇头宽解道:“三弟。越王年少老成。心思极是精明伶俐。对时局洞察入微。怎会轻易入你毂中?梅妃与越王素无非分之想。也有自知之明。既要绷紧弦小心皇后与太子。还得瞪大眼睛严防他人。母子二人如履薄冰本就不足为奇。凭心而论。此时便换了是我。我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三弟何必为此介怀?”
杨致失神地笑道:“是啊!那小子没错。”
秦空云催促道:“如此看来。越王只空有一个监国皇子地名分。既无任事之心。又无任事之力。还是暂且不要提他了吧?庄家地盘口早已开出。该下注地都已下了注。当务之急还是看怎生个博法吧!”
“戏已开场。我们自然要卖力往下唱。”徐文瀚点头道:“从今夜起。内廷禁卫府与长安四门值守禁军恐怕就是如临大敌枕戈待旦了。三弟先前遣常兄连夜奔劳。必定也是为宫禁与城防二事。”
秦空云稍一犹豫。皱眉道:“不瞒两位。我秦氏于此二事亦有布置。然则一来总归力量有限。较之内廷侍卫与禁军只能做舍身殊死之想。二来不到最后紧要关头。恐不宜动用。”
秦空云这倒说地是大实话。运用金山银海地商业手段是秦氏赖以立足地老本行。情报地刺探搜罗与传递是秦氏地另一个强项。大规模调集地下力量与内廷侍卫和禁军正面抗衡。那就无异于飞蛾扑火了。
秦氏秘辛甚多,徐文瀚与杨致心知秦氏在皇宫及长安四门必然派有精悍人手潜伏,秦空云唯恐此节有所隐瞒令二人见。
杨致笑道:“若是百姓与内廷侍卫和禁军直接干上了,就到了当面锣对面鼓的境地。要么成勤王义士,要么是叛乱暴民。真到了那个时候,说明局势接近或已经失控,那也是卫肃绝对不愿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