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山上,老掌门姜毛进坐在门槛上,瞧着端一瓷碗吹水的赵环滁,愁眉苦脸。
“师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老是坐在门槛上,被香客看见不好的。”
姜毛进看了眼师弟,地上摸了半天,捡起石子丢了过去,指着小女孩:“你说说,这就是你下山找到的祖师爷转世?”
灵巧侧身,躲过石子,三师叔申吉翰老脸满是无奈,“这又不是我说的她是,还不是老五打的包票嘛,你这老家伙,打不过老五咋净拿我撒气。”
门外打扫的马谷见掌门将目光转向自己,吓得扫帚舞得飞起,秋叶如龙卷。
“谁在吓我乖徒儿?”
束发成冠的女道背着手走进院子,将老掌门吓成一条狗。
“五师妹,都是闹着玩的,闹着玩的”,申吉翰当起了和事佬。
季恭羊摸了摸马谷的脑袋,无觉小天师倍感不适,因这师傅看起来比他年纪还要小上一些,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他脑袋……
“闹着玩?我这都一把年纪了,才收这了两个徒弟,虽然一个哑巴一个笨蛋吧,但我可不准有人欺负我的心头肉,尤其是你这个老家伙。”
被指着,门槛上姜毛进看了眼“一把年纪”的师妹,嗯,如果瞧上去正值碧玉年华也算是一把年纪的话,自己可真的算是老家伙了。
季恭羊冲吹水的小丫头招招手,赵环滁没有反应,连水都不吹了。
小女孩水蓝色眼睛愣愣无神。
“走了”
在场四人呆立当场,哑巴说话了。
这一声清脆,憋了七年,赵环滁才发一音。
这一日,蛇山上百兽齐鸣,似是恭送什么……
锦泸州官道上,一位白衣中年人也回头望蜀,怀里抱着半睁眼老狐,张嘴嗑了一枚铜钱,身上道境气运如雪融,但头上一缕华发复青丝。
之后回头,唱着“予君道予取果”,继续东行。
鹿儿山脚下,李如刺坐牙帐中,如坐针毡。
山上线人报,公主金铃铛,李如刺当时正喝酒,听到这消息,捏碎了一件珍贵的夜光杯。
若是公主这铃铛真的摇响了,李如刺想到这,气得哈哈大笑。
“再传加急令,调彦平全三部生熟番军一万三千人,告诸司,若得胜,许国礼。”
都统大人怕是要把牙齿咬碎,左事功曹执笔,心中念叨。
“报!”
李如刺心中一怒,三万人这么快就败了?
“山上有异,大人”,那卒抬头,一脸不敢相信。
推开令兵,李如刺掀开帐门,远处山上,光如柱,冲云霄。
演鹿台,半刻前。
丢下死不瞑目的尸体,陆敢卿舔了舔手指。
台上只剩二人。
何知猎抬头看向楼上,冲着沙一金微笑。
饶是沙一金半生见识大风大浪,此刻也惊奇这位心宽,竟然还有心思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后一个杀你吗?”
陆敢卿边舔边讲,声音刺耳,如老猫挠墙。
何知猎摇头,一身整洁,他一直没出手。
主座上,常克阳几度欲叫停,不过很显然,他更想看看何知猎有何本钱如此淡定自若。
“因为你的血闻起来最好,最美味,嘿嘿嘿,我怕先杀了你,就不屑于吃这些家伙的血气了,那可不好,蚊子再小也是块肉。”
陆敢卿双目泛白,逐渐癫狂。
“再不出来我就要死了……”,何知猎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