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何须雁和李觅到了病房中。虽说病房,何普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看护,连屋顶也布满士卒,差一点就要掘地守卫了。
何太守,不错。
何普第一次看到何须雁点头称赞,不无惊喜,脸做惶然跪道,这都是大人谋划有方,下人只不过听命行事……还没说完,何须雁扬扬手,示意不要出声,在外面候着。
两人到了房间,何不名垂坐于炕上,李觅问道,如何?
何不名晃晃抬起头,又低下道,你说的是真的?
李觅没有回答他。
何不名抱着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他又抬起头看了李觅吞吐道,口说无凭。
何须雁以为要立个字据,没想到何不名站起来,右手猛地朝李觅打去,精壮的身体丝毫没有减弱掌风的迅猛。虽然何须雁没有听过何不名这个名字,但是看到他的掌法便知是丐帮嫡传的五行掌,当年第一代帮主便是靠着这五行掌,一人从蒙古鞑子几千精甲手中收复朔州,而后蔚州敌军守备一听来着是会五行掌的将军,立马弃城携妻子一干人马首北去,留下几千蒙古铁骑不战而降。
何不名亦没想到李觅居然不动声色,正想着小子怎么如此草包,忽然一闪,不知李觅从何处抽出一剑,轻轻挽了剑花,那何不名居然扑哧往墙上撞去,竟是躲避不急,深深陷入墙内,外面的府兵听闻巨响连忙近么察看。何须雁惊叹一口气,不知道是晃过神来还是恍如梦中。
何不名支撑身子勉强站起,额头居然鲜血直流,拱手道,阁下剑法精妙,洒家佩服。
李觅不知什么时候手以无剑,淡定道,走吧。
李觅不说话,何不名更是没话说,何须雁本来是冷傲孤艷的女子,也忍受不了夹在其中那股冷冰无血的气氛。三人一行往西南而去,风沙却日益趋重,须雁感到惊奇,可久而久之的沉默让她问也不想问。
一行人风尘仆仆,路途中随意找了个客栈休息。
客栈名唤有客,意思自然是有客人的客栈。
陇右一带虽然受风沙侵袭,而沿途客栈也极为简陋,何须雁早已习惯了风沙煎熬的日子,没想到这间有客客栈不仅客人多,而且进入店内仿佛就回到东都一般,到处灯火明媚,更是兼有溪水萦绕,仿佛又是另一番景调,着实让人震撼。
伙计点头哈腰戳手笑迎道,三位客官,里面请。
李觅往偏僻处走去。
伙计忙道,公子,窗边和溪边已经没位了。
那你寻个僻静之处。
有是有,只是比较潮湿。
不怕,还有客房否。
有是有,只不过得和其他客人混住,天地的单间已经注满,唯有人字号还有几个铺位,只怕这位小姐不方便。
三人来到饭桌前,点了几样可口小菜。
须雁道,这鬼地方的人都在这家客栈?
小二道,此处虽然荒芜,北接关中,南可荆楚,东西来往贩卖必经之场所。
这时候一行道士打扮摸样闯了进来,为首破骂道,你奶奶的,这荒漠地带还会下这么大的雷雨。他身旁一个年轻人拱手礼貌道,店家,可还有房间,顺便来一桌酒菜,约莫十几人。
来咧,几位道长这边歇息。
为首的道士除去雨具怒道,怎在这角落里,可知本道姓氏名谁!
小二道,道长,抱歉抱歉,只剩下这些楼梯下位置方能容纳贵派如此多……
妈的,你这破店主当俺们是老鼠打发?只见道士身体一震,背后的剑从空中划出,狠狠插在地板上,骂道,什么东西,我们太极剑派坐别人剩下的。
那小二吓得腿软顿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其他宾客只不过顺着这边望一眼,便不理会。
那道士见众人毫不理睬,气得拔出刺在地板的剑一挥,哗啦一身,旁边那桌子准确的裂成两半,坐上的宾客正欲夹菜,那筷子也被顺势削掉三分之一,而宾客却毫无感觉,可见其剑法之快之准之狠。
师兄!旁边的年轻人想要制止却不知道怎么劝说,一行人也只是无奈土灰着脸。
这时候店掌柜才缓缓而来道,小店招待不周,几位道长恕罪恕罪。
掌柜不慌不忙,好像习以为常,态度又是恭敬又是冷漠,让道长更是来气。
你这贱货,可知贫道是谁?
太极门中象门四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弟子幽真人如今贵为太极门理事,三弟子幽谷子虽天分极高却不幸早丧,四弟子幽清子清修河洛,二弟子虽然入门极早,通习太极门武艺,却性情急躁,脾气极坏天下皆知,阁下恐怕就是这脾气急坏的幽波子幽道长了。
既然知道贫道是谁?还不整理出来……他还没说完,抚须的手忽然停下,才知那话有讽刺之意,顿时双目狰狞。
掌柜笑嘻嘻缓缓对着道长批桌的客人拱手作揖说道,本店招待不周,请客官多多海涵,客官可重新点餐,本店承担客官一切费用,又转向道长笑道,道长,如若有客官应许和道长换座,未然,只剩梯间位置,请道长多多见谅。
这时候,后面有人朗声道,哎呦,又有谁得罪我们阳劫掌舵波子二师兄了。进来的亦是几个道人,男女皆是英气逼人,虽然人少,但是那股自信力瞬间将其他人压制住。
原来自虚蝉子真人后,两仪门下人才稀疏,担当重任的唯有四象子弟,而四象本来隶属于两仪门,这两仪门又分阴阳二劫,说话的正是阴劫中执掌的佼佼者王唯一。
王唯一道,店家,这梯间,我们这位幽波子道长是坐不得,就我们坐。
幽波子道,我们先来的,为何你们坐,你们这群阴货,整天只顾着自相残杀,说来也可笑,只剩下你王唯一兄弟妹七人,不然早散了,做做江湖卖艺的营生,我们阳劫虽武力低微,但是人丁兴旺,这光大象门的重任就交给愚兄,王师弟还是归隐山林,和众弟妹赏花观月趁早还了俗,娶门媳妇传宗接代为是。
幽波子的师弟幽风子道,两位师兄,何不一起坐,免得其他英雄豪杰看我们太极门笑话。
王唯一笑道,疯子师弟说的是,我们太极门本来就应该坐在一起,共叙同门情谊。
幽波子又是拔剑怒道,跟我做,你这混混也配?
王唯一笑道,三师兄,别欺人太甚,虽然你们人多势众,我们阴劫七剑宰相肚里能撑船,一味忍让,不予你等重宵小一般见识,如今蝼蚁不知好歹,欺负到大象头上,我们兄妹亦要领教领教你们阳劫的蚁海战术。
忽然啪的一声,幽波正举起的剑居然被震到地上,是一颗花生,只见一个汉子将酒一震,朗声道,没想到虚蝉子之后,太极门只是一般好狠斗勇酒肉之徒,真是可惜可惜啊。
幽波子还待言语,幽风子早已和其他几位师弟一把拉住,王唯一见幽波子的剑都被震到地上也示意其他六人随处而坐。
客栈恢复了先前的繁华,觥筹交错,一派欢乐景象。
何须雁叹道,没想到太极门威名赫赫,居然堕落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这汉子是谁?说完,同桌两个男子一个边吃菜边翻书,而另一个专心致志噘着肉。她再也忍不住,狠狠将酒泼向李觅,李觅猝不及防仿佛被一掌震开一般,侧翻在地。要知道,何须雁是何等人物,京畿近卫统领,便是皇上的贴身护卫,轻功了得,内家功夫自是炉火纯青,大内高手无不倾囊相授,如不是留几分薄情,李觅恐怕此刻已然驾鹤西去。
李觅拍拍身子,安然做起,旁边的宾客仿佛觉得两口子吵架,嘻嘻哈哈的看着,浑然不知这几滴酒,可是随时断送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