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铎靠在钉着锁桥的巨大铁柱上,他今天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锁桥的原貌。每一环锁扣都堪比一个人的上半身,在地上拖行了上百米,然后在悬崖边腾空。从清晨的薄雾中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山对面的剪影,这个距离,锁桥的重量估计得有上千吨。而能将这种重量的锁桥稳稳钉住数百年,任凭高山上的风吹雨淋,希铎能想象得出,冒出地面十多米的巨型铁柱,在地下肯定也延伸了至少上百米。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索桥的一端会离悬崖边仍有一段距离,如果挨着悬崖,几千吨的拉力将把石壁整个扯烂,连一分钟都撑不住。
寒风吹过,希铎往手心里哈口热气,搓了搓又揣回衣服兜里。他在这里等菲欧娜,昨晚两个人约定,太阳日出的时候在这里集合。
“抱歉,久等了。”
“不会,我也刚出门。”
“你的衣服,为什么有这么多洞,而且,款式也不搭。”
菲奥娜噗噗的笑,她觉得希铎穿的那件及膝外套实在很老气,土黄的颜色,布料看起来已经很旧,而且有好几处像是被撕开的口子,线头裸露在外面。
“我倒是没什么感觉,而且衣柜里的衣服只有这一件比较保暖。我自己带来的衣服很薄,运动的时候还好,但平时其实穿着很冷。”
“难道这就是那个男生之间的传统?他们管这个叫光荣遗留物,我还是头一次见真的有人会穿这种东西出门。”
“光荣遗留物,听起来就很像遗物。不过我也是没办法才穿的。”
“那你该趁着今天顺便去买两件衣服。”
“买衣服啊,我都没钱诶。”
“我可以借你,不过你得保证要还哦。”
“肯定会还的,不过看样子会等很久。”
“没事没事,我们快下山吧。”
说到下山,希铎就有些晃神,要从这座索桥过去,可不是盖的。不过,没办法的时候就是没办法,做就好了。尽管离悬崖边还有一段距离,希铎就先踏上锁桥,从脚下的感觉来说,不算很滑,就算半空中风稍微强一点,自己也能站稳。
“希铎是喜欢玩这种游戏的人吗?很小孩子气。”
菲奥娜和希铎并肩行走,看着希铎在每一环的锁扣上张开双手保持平衡。
“游戏?什么游戏?”
“小孩子最喜欢走一般人不会走的地方,下雨的时候会踩水坑,爬山的时候喜欢不走阶梯,从土坡上爬。”
“我知道我知道,小时候我也喜欢到处爬房顶,弄得满身灰。不过现在我只是试试这座桥走起来怎么样而已,待会在半空中才不会脚底打滑。”
“你不会……想从这上面过去吧?这山很高的欸,万一摔下去,可是谁都救不了你。”
“诶?”希铎一只脚没有踩稳,踢到了下一环锁扣,还好反应够快重新站稳,不然一定摔狗啃泥。“不从这上面走,有别的路?”
这次换成了菲奥娜张着嘴不晓得说什么好。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锁桥是正常且唯一的路?就算是吟魂者,也不会没事闲的做这种事吧?那你当初是怎么上山的?”
菲奥娜快速三连问让希铎有点缓不过气。
“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因为,很醒目吧。而且我是被魔法卷轴传送过来的,所以这还是第一次。”
“既然是这样,那就能理解了。你还是跟我走吧,悬崖边有开凿出来的楼梯。”
走到悬崖边之前,希铎都保持安静,虽然他很想问石梯要怎么过山对面去,难不成石梯会飞?不过再问这种问题,说不定菲奥娜又会问自己石梯为什么不会飞,自己说不定太乏常识。
悬崖边确实有开凿的石阶,照着山体的走势,按z字形来回,延伸向下。不过石阶很窄,有的地方又陡峭得不像话。不过两个人并不在意,希铎跟着菲奥娜小跳着往下。如果普通人这么干早就超声,技巧高超的人却反而觉得真的一步一走更加麻烦。
穿过山间的雾,希铎感觉自己已经像羚羊一样来回跳了很远,他依稀看到了一处平台。
“到了这个海拔,温度会比费罗凡希高很多,所以从这里开始,就有树生长。”
的确,这处平台上就有一棵年龄超过百岁的多莱树,这是高山的常见树种,就算生存环境恶劣,也能长出繁盛树冠。
希铎开始庆幸自己这一路上安安静静,因为他已经在树旁看到了吊桥,普通的那种。虽然因为要保持上百年的使用,用的也是铁索搭建,但是是正常的大小,而且重点在,这里的吊桥有扶手,有木板。从这吊桥的结实程度和宽度看,就算上面跑单骑的马车都没问题。
“过去之后,就会到饲养狮鸢的地方,骑狮鸢下山就快很多了。”
狮鸢这种动物,简单形容就是有狮足鹰身的四脚飞兽,擅长远距离的飞行。小时候希铎从给儿童看的稀有动物图册上看过,当时他还并不相信,因为图册上的动物他一种也没亲眼见过。后来格洛瑞亚告诉他真的有,并且自己还骑过的时候,希铎就非常想要亲自看一眼。
另一座山的景色完全不一样,郁郁葱葱的树林和翠绿草地,气候也开始变得暖和,希铎觉得穿着外套开始发热了。说起来自己来费罗凡希的时候还是盛夏,现在也不过才过去半个多月而已。看来呆在那种冰冷的山上,容易让人对天气变化的感觉迟钝,毕竟不管一年四季都只是冷和更冷的区别而已。
“我开始后悔穿外套出来了,城里肯定会比这里更热。”
“我也是。”
“菲奥娜穿的是平常的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