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华如今何似?
今人去年未雪。
两处山中日月,
谁记斗草阶前?
——
十五年韶华弹指过,人间千国兴亡成败早已尽革。
而只这千仞祈月山,一如往昔。
瑶花、异草、青玉竹。
辰月宫,花繁如海;又是一年春盛时节。
大祭司素言慵懒地卧枕芳菲之间。月白色的长袍在丛上轻盈如羽、铺成白雪。
六道一去南极恍如昨日。
于早已漠视了时光的她的来说,一年与一日又有多少差别?
天道、天道。小女子资质平平只怕此生也未必能捉得片隙以窥吧?素言望着云天自笑道。
一百二十年前甄选入得辰月宫得以研习祭司之术,读义理、禅天心。在天心界中一窥玄楼,得四重天心之见,远不如六道所观境界。虽如此,却也在祭司之学众中是为翘楚。而数十年研习精进,终被赐予继任。而传承得月霜之力修行。
七十年前承得祭司位,此身此命再无二选。
她唯只身献祈月,其次天道,无他。
六十五年前,六道出山;一剑斩妖皇腾羽于天冢山下、炎江之畔;此后五十年天下纵横,妖魔俱伏;东陆一时清平。
战乱消停,百废待兴。
她便以为从此有六道在,人间将不会再有两族征伐。
可,谁知。六道为寻九重天火之炎力,孤身一访南极朱雀神,一去十五年。
而天下,竟又乱起。
又一妖皇出世,其势其力犹在腾羽之上。
人间一时无人可敌。再度生灵涂炭。尸积千里、血浸炎江色变,竟而有之!
妖皇天梭····不可否认,绝代天骄,不逊于六道。
但她信,只要六道归来,挟九重天火之秘力,必能一肃妖族气焰。
在她心中他是不败的神;师尊亦曾言,他极有可能直追初代师的步伐·····
那我····还能跟的上么?她收回思绪轻轻一叹,寞然起身。
辰月大殿之上,示警敌袭的墨月风铃已响。
祈月谷中,唯有她一人可堪应对来人。
来人,会是谁?
——
世传祈月山座于东陆,东南临月照海、近极月起,远可见山、寻觅却不得。
朝阳起于海上,为海岸繁锦镀上一层青金贵气。
他面朝海日,紫袍于晨风中翻舞,袍上蟒纹宛然如生。
许久,忽地轻喝一句“开----”
身后一里外,空间如同撕裂,在虚空中绽出一道大口,然后如裂帛般迅速张开,倒出一片夺目的炫彩,光芒似千万剑锋蜂涌而出。
炫彩逐渐销去,裂隙中隐隐透出一个高耸巨大的山体。
待到裂隙向四方扩散、模糊,渐融于虚空。
一座千仞金字尖体的山体直插云霄,才无所遮拦的现于人眼。
仙华瑶草为妆,灵禽奇兽为饰。仅有东向、正中一条碧玉阶供人而上。
繁华、瑰丽,不以言书。
“祈月山?”紫袍男子转过身,如自问。
“来者何人?!”回答他的却是自山中飞火流星射落的百道银光。银光泻地、人形初显----百众素袍或铁甲的卫者,迅而有序的将他围在阵心。
紫袍男子略是观察,身外已是十二重围。
前六重,一重六人;后六重,一重十二人。
素袍在外计七十二人,银甲在里计三十六人。暗合了天罡地煞之数。
十二重阵正逆相旋,刚柔阴阳两种秘力并五行之相力自一百零八人身上祭出交融兼并,渐结成一片浩大玄异的阵气之云。云气渐衍化成四灵圣象悬于四方张牙舞爪甚是凶厉。
“天斗四象阵?”紫袍男子面色沉静却负手寂立于阵心不动,嘴角傲气微扬,“这便是祈月的待客之道么?”
卫者之中,一执掌月轮链刃的白袍青年稍稍向前出位半步,承他之语,“阁下无故造访我族,又揭破我祈月山‘浮疑月镜’,又如何能算为客之道。阁下既识得此阵,且请速速离去,以免刀戈相向。”
紫袍男子闻言一看,见此人气宇轩昂,自具一股傲然之气,想来亦是善才,但锋芒颇显,若不能收敛,必只夭折一途;而此人手中所执银链月轮刃与其余人皆不同,似是星铁所锻,且附了祈月月霜秘法与诸多神圣秘印,相距数丈,亦直觉一片浩然而肃杀霜意掠心而来。
执如此神兵,又颇具将才,当是这阵中人之首。但必不是他所要找寻之人。于笑道,
“孤纵横天地,又有何处去不得?"
"阁下是否自信过度了些,"月刃青年退回阵中,作备战之势,号令道;“阵启。"
十二重逆正之旋亦成阴阳两煞之气,激成风旋力境,直往中心逼去,漩涡阵流明晰一瞬,四灵之相立时往中间那人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