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凤翎清清楚楚表白自己的爱意,表情严肃,不像妄言,眼中却没有半点柔情,“喜欢你。戒也戒不掉。就像吃了忘忧,明知会上瘾,会送命,却还是喜欢得要死。”
“傻妞。”
鸿昭的心因惊喜而猛跳,他想要亲吻凤翎的唇,却被她抬手挡在了胸前。
凤翎嘴里说着情话,脸上却没有动容。
“你看你,这样好……我想我已离不开你。就算你讨厌,我也……”
“别胡说了,如何会讨……”
“你讨不讨厌,跟我并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是了。反正我是惯做花痴的,也并不差你这一回。”她牵起他的手,引他坐到榻上,然后捡起扔在一旁的腰带,蒙住了他的眼,“我的父亲是个好马夫。所以我也该懂些御马之术。千枪万刃间,是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能让战马义无反顾冲向敌阵?”
鸿昭虽不知她意欲何为,却还是任由她摆布着,指望这样能够平息她心中的怨愤。
黑暗里,他无法看见天子的模样,却能更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声音和体温。
“如何?再难看的东西,只要不去看了,感觉就会好一点吧?我总有获胜的办法。”
鸿昭想答话,却被她按住了肩膀。
“嘘……不要高声。外头的人可是以为我会因为你的厌弃而失望,伤心欲绝。呵……”她跪坐到他身后,死死抱住他的脖子,柔嫩光滑的身体紧贴上他的背,仿佛要让那匹赤金小马在他们之间窒息夭亡,她在他耳边冷冷笑道,“我才不上这个当。是啊,我是女人,渴望能有男人来爱我。可女人,也是人。是人,就会贪生。没有人来爱我,确实是伤心,可又能怎样呢?我竟然一点儿也不想死。”
鸿昭再受不了她的混话,一把扯过她压到自己身‘下,轻轻吼道:“你还真会自说自话。这不已经上当了吗?”
凤翎没有挣扎,反而伸出手,风情万种地撩’拨起来。
“怎么,难道你还是喜欢着我的?”她“咯咯”干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赢了。耀之,我也好想你,就这样,来做我的种’马吧?只要一叶障目,就能把我当做世上最美的女人。”
鸿昭苦笑,无可奈何,他不曾想到,有一天,他的傻妞会以这样奇怪的姿态来“勾引”他。
“愿肝脑涂地,尽忠竭力……”
“瞎眼马”沉声在主人耳畔表达了忠诚,然后狠狠实践自己的诺言。
天子死死咬住牙,才吞吃了自己被夺占时的惊呼。还好他被蒙住了眼,才不会看见她一边说着骄傲的话,一边却还在犯’贱地感到满足。她不容臣子就这样获得快乐,改变了二人的位置,翻过身,以骑马的正确姿势驾驭着他:“愿勠力同心,共享天下。”
和年轻时不一样,天子宠幸他时全没有半点怯懦和羞涩。她由他陷在黑暗里,彼此沉默,互相榨取。鸿昭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正和他欢’好的凤翎已不再是个女人,她与他交缠,不只出于欲望,更是为了确立某种地位。
鸿昭这辈子习惯了征服,可是唯有在凤翎这里,睥睨天下的摄政王终于变成了乖顺的男宠,能不能受宠全要看天子的心情。黑暗中,凤凰可以随时将他吃掉。
鸿昭不喜欢这种方式,不是因为被摆布,而是因为,他看不见她的身体,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这种焦躁就像野火,烧得他心口炙热疼痛。
……
女帝尽了兴,才躺在他身旁,低声商量起买卖。
“你真的要另立?”
鸿昭被她扯下了眼前的遮蔽,光线刺眼,看见了彼此的狼狈模样:“你还真信了?”
“不要另立了吧。多少会有些麻烦。你知道,我也不会轻易就滚开或者死掉。”天子拍拍摄政的脸,笑得和蔼,“就算换一个也未必能像我这样喜欢你啊。”
“你……喜欢我?”鸿昭笑得更加无奈。
“从今往后,后羿不射日,羲和不斩贼,你帮着我,我宠着你,君庄臣恭,恩恩爱爱,不好吗?”
鸿昭不说话,只死死盯着她,看她还要将彼此间的这层障壁砌到多高。
“何况,还有一个骅儿,连着你我呢。我的骅儿……”
她柔声呼唤自己的骨肉。终于,在这一瞬,鸿昭从她眼里看见了难掩的柔情。
“好。你要怎样……无不从命。”
“多谢东皇。莫要高声。别忘了,人人都以为,我又要为了男人,伤心欲绝呢。”
“微臣遵旨。”
……
八年过去了,密不外传的“临幸”成了他们的日常。鸿昭也已经彻底明白了那个久远的东夷传说——凤凰吃人。
每一回,黑暗里,在世人面前道貌岸然,禁欲克己的女帝总是放纵自己的欲望,大口品尝他的滋味。他的血一定很美味,所以才会让她心安。
他想,或许有一天,涅槃的凤凰能从黑暗里活过来,结束这种扭曲的相处方式。
然而,就在三个月前,这种惩罚一般的“宠幸”竟然真的结束了。
凤翎再也没有密召过他
……
“爱卿?”发现鸿昭出神,凤翎笑笑唤回他,“只好劳你爬这一段阶梯。只有这阁子建时,我盯得仔细,又在龙脊正中,他不会为设机关凿空此地,坏了风水。”
发现鸿昭没有理会,只是暧昧不明地笑望着她,天子正襟危坐。
“你执意相见,到底想说什么?”
“臣观陛下的气色不似往常明媚。少年青涩,怕是不能合意吧。”
凤翎蹙了眉,显然没能听明白摄政的意思。
鸿昭凑近了,沉声道:“怎么前几日又有小崽子飞进了文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