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煦看清她的穿着,这才定了心,原来皇袍是外披在宫装上的,皇帝只是变回了“床头娘娘”,衣衫还是整齐的。
陈凌狼狈地取下劈头盖脸遮住自己的衣袍,看见对面的祖宗娘娘已经一口饮下手里的毒酒。
“陛下?!”
陈凌是实在看不懂了。
婆娘却愤愤然又在杯中倒了酒浆,递给鸿煦。
“哥哥,你要不要也来一杯?这买卖太难做了。伙计又那么笨。咱们来个同归于尽算了。”
鸿煦抬头看看她,无奈地合了合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饮罢,将玉杯放回案上,唇角现出一丝苦乐参半的笑意。
她大概是真着了急,竟忘了这杯子,她才刚用过。就连合衾酒也不曾吃过的夫妻二人,这回喝起“毒酒”来,到甚是亲密……
凤翎看了看陈凌瞠目结舌的脸,走到廷尉身边,蹲下身拍拍他的肩道:“让你缺德,遭报应了吧?老是吓唬人犯,我今儿也吓唬吓唬你。你看看你这张脸扭得,更丑了,我非得告诉白芍,你今天有多难看,多气人。”
陈凌终于反应过来了,鹰眼中渐渐蔓延出惯常的戏谑,他拍拍胸口,惊魂未定一般,撇撇嘴道。
“主公……下次不要这么玩,臣快吓尿了。”
“呦!”
天子听见他一个“尿”字,惊得花容失色,一个屁股蹲,朝后倒坐了半步,务求尽量躲开大小便失禁的属下。
陈凌见她五官挪位的夸张模样,不由笑道:“主公莫怕,臣还没尿,只是打个比方。”
帝君见自己的妻主这副半疯半傻,不男不女的做派,忍不住扶了额。
皇帝陛下狗屁倒灶的驭下之术也太过别致了,让他颇感应接不暇。
凤翎从陈凌的手上拿过自己的皇袍,扔到一边,嘴角微勾,坏笑道:
“我说廷尉好爱卿。你闯宫直谏,惊了圣驾,我殿前失仪,扔你一脸。我徇一回私放了你,麻烦你也徇一回私,放了我好不好?”
陈凌剑眉微蹙。
“这……”
凤翎恨恨捶他一拳。
“你他娘的还没完啦?”
陈凌赶忙叩首。
“臣不敢。”
天子悠悠回席,对帝君道:“哥哥,我读书少。你教教我,他给我讲了半天法,这法字到底是怎么写。”
鸿煦看了她一眼,不知她又要作什么怪,暗暗叹了一声,用指头沾着“毒酒”在案上写了个字。
“这是……”
凤翎看了,脸上露出尴尬,因为她发现鸿煦写的这个字她竟然真的不认得。
“法字的古体。”
“哦,吓我一跳,我当哥哥写天书呢。”鸿煦再次扶额,凤翎嘻嘻一笑,望向陈凌,“但不知这个字怎么讲呢?”
陈凌拱手道:“所谓灋者,刑也。此字形为会意而造。法当平之如水,故左边从水,廌所以触不直者去之,故右边从去。”
“廌……是个什么玩意儿?”凤翎一指案上,眨眨眼,望望鸿煦。
“就是廷尉大人头上的獬豸神兽。”
“哦,原来如此。”凤翎点点头,“哎!陈子超,你听到了吧?不单我不识字,你也不识字啊。”
“主公……此话怎样?”
陈廷尉觉得有些冤枉。